143.丑陋的真相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林昊连句解释都不肯留就绝情离去？夏殊看着此刻坦诚以待的林昊，心里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真相，从来都是丑陋的。
　　所以，当年的林昊才会那般诀别。
　　可是，这五年来，自己一直无法释怀，备受煎熬。说白了，不就是在等待一个可以让自己迈过这道坎的解释吗？
　　就算再丑陋不堪，也必须面对呀！
　　“你知道，我为何对你恨不起来吗。因为再次见到你时，我很快就知道，之前的那些年，我怕是恨错了。”
　　“你的眼神那么干净清澈，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父母感情不和的样子。这样的你，怎么会有一个背叛丈夫和家庭的母亲……反过来再看我的母亲，我就知道了，那些年少懵懂的情谊，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幌子。其实，我心里或许早就知道，只是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
　　“你肯定不会想到，我在心里恨了你好多年。将你邮给我的明信片全部撕掉，从未给你回过信。直到我们再次相遇，我才从自欺欺人中，走了出来。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我决定好好爱你。那年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我给我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以为只要我愿意我坚持，他不会阻拦。可是当他知道我喜欢上的是你时，他却毫不犹豫地反对我们在一起。他说，谁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件事儿，他甚至特意赶了回来。”
　　过年都不肯回家的林父，竟然因为这件事儿特意赶了回来，夏殊听到这里，心突然像被揪了起来，变得万分紧张和不安起来。
　　到底什么原因，让林伯伯如此反对自己和林昊在一起？
　　“我爸知道，如果他不给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我绝不会放手。而他的回来，也意味着他给出的理由绝不简单。”
　　林昊的话正是夏殊惧怕的。
　　“林伯伯，到底说了什么？”问出这句话时，夏殊的心如坠冰窟般，冷的打颤，难道冥冥中上天早就注定了，她和林昊有缘无分……
　　“他说，舒阿姨曾被爷爷奶奶……收养过一段时间。”这话林昊说得很慢。
　　“我妈妈曾被你爷爷奶奶收养过一段时间？”夏殊觉得林昊所说的话如天方夜谭，让人吃惊，却不足以震撼或者让人感到绝望，而且这些事儿她从未听家里人提起过，所以满脸不相信地说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林昊苦笑着反问，“当初，你住在清河镇中心公园的那头，我奶奶住在公园的另一头。若不是那次，我突发奇想想跑到另一头去看看，我们原本没有机会认识的。可是，我就去了那么一次，结果就认识到了你。这可能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吧。”
　　这倒是，夏殊的其他玩伴儿都是在公园的同一侧。家与家之间不过离着百八十米。只有林昊家，每次去找林昊玩，都要穿过偌大一个公园，并不便利。
　　“因为我认识了你。我爸爸才有机会会发现——舒阿姨竟然是我走失了的小姑姑。”
　　“你是说，我妈妈被你们家收养过，后来又走丢了？”夏殊没想到，母亲小时候的遭遇竟然如此离奇，而且这些年她瞒得如此好。
　　“嗯！”林昊点了点头。
　　夏殊没再吱声，但是这些信息都足够她消化一段时间了。母亲小时候被林昊家收养过，结果又走丢了……也就是说，妈妈是林伯伯家收养的妹妹，那林昊岂不是要叫妈妈一声姑姑，自己则要叫林伯伯一声舅舅了！
　　可是，就算有这层关系，与自己和林昊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林昊似乎猜到夏殊会怎么想，没等夏殊说话，继续说道，“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舒阿姨——的收养过程……”不知为何，林昊说这话时，语气明显沉重了几分。夏殊立刻嗅到了一丝异常。
　　“我妈妈，不会是被你爷爷——买来的吧？”夏殊因为紧张嗓子变得有点干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我爷爷。爷爷年轻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出去到全国各地捣腾药材。经常出门的人，都特别相信算命的。有一次，他在外面碰到一个世外高人。这个高人三言两语就把我爷爷说动了，还说他命里缺水，两个儿子都是金命，需要一个水命的女儿滋养着他。这一生才能事业有成，福禄双享。爷爷信以为真，非要生个女儿。结果，我奶奶怀孕后，没到四个月，竟然莫名其妙夭折了。那一年，我爷爷收的药材因为被雨淋发了霉，赔了一大笔钱。自此，爷爷越发相信那个算命的话了。”
　　“可是，过了三五年，我们家都没有再添一位新姑姑。我爷爷的药材生意也一直做得毫无起色。直到有一次，爷爷出去收药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生得俊俏可爱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看着三四岁的样子，说是自己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玩走丢了。爷爷听了，便带着她去吃了碗面，原本想着将小姑娘送回去的，谁知越看越喜欢，想到那位世外高人的话，一时糊涂，竟将她偷偷——带了回来。”林昊说到这里，羞愧地避开了夏殊的视线。
　　“那个小姑娘，就是我妈妈？”夏殊一脸悲愤地听完整个故事，“也就是说，我妈妈是被你爷爷拐走的……”
　　“嗯！”林昊沉重地点了点头。
　　“……”夏殊一时反应不过来。
　　“夏殊，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妈妈。”林昊愧疚地想要伸手去安慰一下夏殊，却被夏殊下意识地挡开了。
　　“别碰我！”夏殊两只手撑住自己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冷静下来，只是再抬头看向林昊时，目光中多了丝生硬的疏离，“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妈为什么会走丢？”
　　林昊看着夏殊眼中的疏离，嘴角荡出一丝苦意，“舒阿姨到了爷爷家后，爷爷的药材生意很快好了起来，那几年赚了很多钱。爷爷越发相信，是阿姨给他带来的好运。不知道是心里有愧，还是真的喜欢阿姨，爷爷对阿姨有求必应，比对我爸和大伯还要好。爷爷不觉得怎样。可是奶奶看着心里不舒服。当初爷爷将阿姨带回来时，她便怀疑阿姨是爷爷在外面的私生女。后来见爷爷对阿姨那么好，就更加认定了，便经常找理由训斥阿姨。有次，阿姨又被训了，我爸便偷偷带着阿姨去镇上的大集上看剧。结果——因为人太多，走散了。”
　　“走散了，你们去找了吗？”夏殊追问道。
　　“因为奶奶死命拦着，并没有大费周折的找！”
　　“……”这次夏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端端一个小孩子被拐了来，结果苛待人家不说，走丢了也不管不问，这一家人还真是奇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