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二章 啥玩意？

　　从成为造反军统帅以来，李青石只觉得千头万绪，需要筹划的事数不胜数，远没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来得酣畅淋漓。好在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调整好心态后倒也有条不紊。他其实很想把这个领袖位置让给莫仁玕，好落个轻松自在，然而莫仁玕却不肯，在他的谋划下虽然成功洗劫好几处官仓，但他知道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远不足与李青石相提并论，李青石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所以就没强求。造反不是儿戏，关乎十几万条人命，很多自己不想做的事，也要咬牙坚持做下去。莫仁玕对李青石这个首领十分满意，他知道李青石与他一样出身乡野，不同的是李青石不曾读书，是个学过医术的江湖武夫。不过通过以前的接触，李青石让他刮目相看，他从未轻视他半分，如今一起谋事，莫仁玕才知道自己还是轻看了他。本来觉得他只要不刚愎自用，能听进去自己的建言，便足以让他满意。若是能理解他的意图，达到心照不宣的地步，那他更将别无所求。结果莫仁玕万没想到，他说的每一句话李青石都能第一时间抓住要点，甚至经常提出一些让他大出所料的奇思妙想，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自称没上过一天学塾的年轻武人。他不知道的是，李青石那个教授他医术的师父是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而且此刻就在七星剑中，耐不住寂寞时还会帮他出谋划策。刘北斗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找的这个军师可以啊，还知道要组建间谍系统，不错不错，好好干，大有可为。”此时莫仁玕已经大致说完他关于眼线机构的设想，长出口气道:“在眼线组织未见成效之前，我们最稳妥的做法是步步为营，大仁底蕴犹在，急不得，绝不能抱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李青石轻轻皱眉，按照莫仁玕谋划，这个眼线组织的建立需要数年时间，实在太过漫长，他倒不是没有这个耐心，只是时间拖的越久，死的人自然就会越多。他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如今天下流民无数，讨饭为生的乞丐更不知有多少，莫大哥觉得这些人能不能做我们的眼线？”莫仁玕眼前一亮，他从未想过用乞丐当做自己这一方的情报来源，细细想来，这实在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正如李青石所说，当今讨饭为生的乞丐不计其数，他们分布在大仁王朝的每一个角落，没人在乎他们的生死，更没人关注这些蝼蚁一般的存在，由他们搜集各方情报，实在是再适合不过！而且这些人不必太费精力培养，只需叫他们留意朝廷在各州郡动向，把情报有意识的传递回来即可。莫仁玕不由多看了李青石一眼，虽然脸上仍旧古井无波，心里却已激动起来，只用了片刻时间，脑袋里就已经粗略想出好几个方案。就连刘北斗都有些惊讶，说道:“你小子行啊，这种馊主意都想的出来？这是要叫你那个爷爷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啊。”李青石没说话，他心里正想，也不知李青穗他们的丐帮发展的怎么样了。他与李青穗一众人已经很久没联系，记得最近的一次，还是他成为老君山小师祖后，李青穗来信问他能否借他的名头发展丐帮势力。因为太久没联系，李青石有点抓瞎，该去哪里找这丐帮帮主李青穗？若她仍在景州还好，如果去了别的地方，那可就真不好找了。李青石心中忽然一动，觉得自己有点灯下黑，何必非要直接联系到李青穗？如今乞丐遍地，只需要找到丐帮的人，还怕找不着她？莫仁玕不知道李青石在想什么，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正要开口，帐外突然有人通报:“主上，营外有个人说是你老相识，要见你。”对于“主上”这个称呼，李青石还是觉得十分别扭，但这是莫仁玕坚持要求的。并非为了区分尊卑，而是十几万人的军队，必须要有严格的管理制度，要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如此才能做到令行禁止，才能让这支武装势力井然有序。对于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流民兵丁来说，有时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初期不如简单粗暴一些，利用他们脑袋里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反而能更容易让他们服从命令，这是最高效的办法。后续再慢慢纠正他们的思想，让军规条例发挥管理作用，而不只是靠人。李青石问道:“他说叫什么名字了么？”他的老相识不多，却也不少，一瞬间脑袋里闪过几个名字，比如狗子，比如秦伯文，比如何清流，不管是哪一个，都让他心里有些激动。“她说她叫李青穗。”李青石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莫仁玕见李青石脸色有异，不由好奇来人是谁，莫非是他以前仇敌？但是看李青石模样又不太像，李青穗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女人，难道是他以前惹下的风流债，或者老情人？莫仁玕知道在盛仁城时，李青石是绣春楼的常客，于是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果然，李青石随即露出激动神色，说道:“快请她进来！”莫仁玕心想，看来不是风流债，是老情人。没过多久，李青穗走进营帐，她看着面前这张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脸，眼圈一红，声音轻颤叫了一声:“李大哥。”这些年丐帮事务虽然大多都是由副帮主陈光宗打理，但她毕竟是帮主，长年累月发号施令，早不是以前那个没有主意的江湖菜鸟，在别人眼里早就是个行事干练的豪爽女侠。可此刻见到李青石，她又变成初次见面时的那个菜鸟，微低着头，两只手突然觉得无处安放。莫仁玕虽给人印象是个古板书呆子，其实心思远比大多人活络，此时察言观色，已看出这女子对李青石的心意，心里转过一个念头，看来秋雨看男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这厮如此花心，竟会倾心于他。他这阵子跟李青石相处，已经十分熟稔，莫仁玕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一些事情看的也通透，他心慕陆秋雨，陆秋雨又倾心李青石，李青石却如此花心，但他并不会因此对李青石心生嫌隙。他喜欢陆秋雨是他自己的事，放弃陆秋雨也是他自己的事，与李青石无关，他不会蠢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李青石，就要求李青石守身如玉。莫仁玕一板一眼施了一礼，很有眼力的说道:“事情容后再议，我先告辞。”不料却被李青石伸手扯住，只听李青石说道:“莫大哥慢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丐帮帮主李青穗。”莫仁玕尚未说话，刘北斗的声音已经传来:“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