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畅谈天下 欢喜竹楼

　　那军爷队长走进竹楼大堂，眼见十张方桌，中间一桌一男一女突厥打扮，旁边一桌，一个白衣小姑娘和一个中年中原男子，再往边一桌，却是四位中原人，打扮似是行商。
　　正待行礼，却见那突厥男子把手虚按一下，顿时会意，回首对左右道：“大家各自入座。”
　　一行人都不言语，无声入座，占了三张桌子，却是靠近突厥男子后面一排，中间隔了一张桌，以表礼敬，想是等级使然。唯有队长道：“掌柜的且给我们大家上些茶水。”
　　竹楼小店的主人一如既往蒙着面纱，招呼着张三给大家上了茶水，又问了这边六人，忙乎着看看天色将晚，就把十张桌子上的灯笼都点亮了。
　　那灯笼却是精巧，白纸上有图案，红色，自有喜庆。
　　刚好点亮，店外又进来一人，却是一个和尚。方面大耳，身形高大，穿一件九条布的百纳衣，手中一串黑色佛珠。
　　顿时有两人眼睛一亮，一是那突厥男子眼和尚顿时欢喜，另一是那和尚见白衣小姑娘也是笑容满面。
　　待得小店女主人招呼张三上了晚食，大堂里眼见大部份人都吃过了饭时，那外面天色却变了，突然就下起雨来。
　　那突厥男子早巳喝了二口小酒，不知怎的，觉得今儿欢喜高兴，趁着酒意便对大堂众人道：“各位好，在下郁射设，今天有缘大家在小店相逢！”
　　起身团团做了一个揖。又道：
　　“天色尚早，歇息却早了些，在下却一时意起，唐突相约各位，不如我们凭烛夜谈。我是突厥人，我们突厥人最崇拜英雄，我最喜听闻各种奇闻异事，英雄豪杰壮举，今儿大家虽说巳吃过饭，我还是再请各位每人一碟花生米，一壶小酒。不喝酒的就上茶水。大家煮酒夜谈，也是一件趣事。”
　　再道：
　　“今儿终于得空请教大师法号？”
　　那和尚却道：“贫僧五台山明空。”
　　郁射设又道：“明空大师，那日在马尾镇，有幸初识大师。今日再会，在下心生欢喜。先敬大师。”
　　明空也端起茶水，回敬了一下。微微笑了一笑。道：“施主面相端庄，却是贵相，不必过谦。”
　　郁射设侧身往邻桌的白衣小姑娘道：“这位姑娘气质非凡，想是明家子弟，不好唐突请问家世姓名，只是大家相见欢喜，秉烛笑谈而巳。”
　　同时也对那位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敬了一个酒。
　　羊角辩小姑娘却笑道：“公子豪爽，我却回敬一杯。”
　　郁射设更喜，回道：“幸甚。”将杯中酒一干而尽。笑容满面。
　　羊角辩见他一干而尽，也是高兴，眼神清澈一闪，却引了一个话题，又道：“突厥姓氏与中原不同，今儿就姑且暂时敬称郁公子，公子性格直爽，有大家风范，我今儿也借个酒劲，抛个我的话题，咱们却不谈英雄，只谈天下走向。”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变色。
　　郁射设一听此言，立即再次起身，再做一个揖道：“刚才在下却还是礼数不周了，没想到今天北出，竟然不识贵人，却不知如何称呼方便些？”
　　那羊角辩笑道：“就叫我月儿吧。”
　　郁射设谨言道：“还是请允许我称呼为月姑娘。”
　　羊角辩再微微笑道：“无妨，就叫月儿，全天下都这么叫我。”
　　大堂众人竟一时间没人敢说话，各自思量，有几人敢这样说话？！
　　郁射设只听了几句，巳全然明白面前这位小姑娘必定身份尊崇，竟是高兴得不知如何说话了。
　　那突厥女子却起身微微笑道：“月儿姑娘，我叫郁射敏，他是我二哥。”
　　月儿也起身笑着回道：“敏姐姐。”
　　郁射敏眼神温柔，喜道：“月儿妹妹。”
　　这“敏姐姐”三个字一出，大堂整个气氛就全变了，一闻突厥女子是妹妹，再闻月儿姑娘称呼为敏姐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郑令却想，天下哪有不喜欢她的？！
　　郁射设高兴得哈哈大笑，一时间整个大厅里人人欢颜，真是缘份。
　　明空大师起了身，道：“贫僧见过月儿姑娘！”
　　月儿笑了一笑，眼睛咪了一下，道：“大师。”
　　明空却赶快回座，不敢再言语。
　　郁射设笑道：“今晚大家不醉不归！实不相瞒，我几个月来最开心的就是今天了，阿敏虽是女儿身，一样和我一个性子，最喜天下英雄。我月儿妹妹就几句话，大家都听见了，那是我们草原听过的百灵鸟一样动听的歌。阿敏今天喜识月儿妹妹，我们兄妹二人再敬大家一次酒，大家尽管开怀畅饮！”
　　旁边那军爷队长一听此言，手上一杯立时一干而尽，旁边三桌人一模一样，只是人人眼中都有笑意。
　　郁射敏笑道：“刚才阿哥只知高兴，却忘了接你的话头，我只好代他再接，那为何不谈英雄，只谈天下走向？”
　　月儿道：“英雄勇冠三军，英勇无敌，可惜常在乱世中才会显现英雄本色。天下大势本就是时分时合，各国国运此消彼长，比如历史上一国强时，必一统天下，一国弱时，诸候裂土分封，动乱不堪，百姓太苦！我说天下走向，就是当一国国运强大到要去改变另一国时，如果大势不得不起战乱，但愿王能起兵有理，明大势，将不扰民，兵不伤及百姓。真正的英雄会在大势改变时，更多地为百姓作想，为百姓不畏生死，战斗时舍生忘死，再说英雄二字。”
　　郁射设和郁射敏听后半响无语。
　　郁射设再道：“月儿妹妹慈悲菩萨心肠！我们兄妹受教了。”
　　郁射敏接过话头道：“勇冠三军的盖世英雄，月儿可知中原几何，突厥几何？”
　　不自觉地这位突厥女人眼中放出明亮的光，那草原上崇拜英难真是骨子里的！
　　月儿想了一下，回道：“我曾随爹爹游历时，曾见识过中原各郡，其中有张公谨，李渊，尉迟敬德等几人，称当世英雄不过份。这次北上草原，时间太短，只认识了敏姐姐和郁哥哥，希望你们将来成为当世英雄。”
　　郁射敏笑道：“月儿妹妹别扣高帽了，再说我哥嘴都到天上去了。哥最佩服的中原英雄是达奚长儒，可惜巳经离世。虽是敌我，可是我们突厥人和中原人一梓崇敬他。哥最佩服他忠勇仁孝，天下少有！”
　　郁射设旁边接过话道：“月儿妹妹少年游历，不得了！月儿别听她混说，我是崇拜异族英雄是不假，就是本族长老们有时也有异议，可是达奚长儒忠勇仁孝那是天下闻名，其他人哪个敢当！”
　　月儿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敏姐姐，我还要一碟花生米。”
　　郁射敏赶紧叫张三又上了一碟花生米。
　　中年男子长孙敬低头喝了一口酒，旁人远没看见，刚才他却看见月儿眼中有光闪动，不由心中难受，一口气喝了一杯。
　　月儿回了一下神，又笑道：“中原隋已一统三国，但史记中历来是新朝一二代根基不稳，北方突厥也是一理，我们游四方的，多看看，常担忧，也是望着这天下处处好，百姓少受苦！”
　　郁射设道：“过去几十年，突厥和隋大战不已，从启民可汉开始才两国宁静下来，如今隋攻高丽，天下动荡，百姓恐苦矣！”
　　月儿道：“哥哥和姐姐莫要灰心，无论如何两国刀兵，只要能多为两国百姓做些事，少些苦，就是当世英雄！”
　　郁射设感叹道：“我月儿妹妹胸襟，当世天下少有，你才是真正的当世英雄！”
　　月儿笑道：“才说了你就忘了，中原张公谨，李渊，尉迟敬德等几人随便一个我都不及，咱们又在这儿带高帽了，何况月儿还是年少！”
　　郁射敏在旁笑咪咪道：“当今天下没有比我月儿妹妹好的！”
　　明空在旁听这一席话，忍不住唱个诺：“阿弥托佛！”
　　周围一圈人，包括众军爷，一组五人，女店主和小二，都听呆了。
　　一时大家都在听雨，众人都在想
　　莫非这小女孩是菩萨？
　　她在的地方，就会充满欢喜？！
　　竹楼女主人心想：明儿我可以给小店取名了，就叫“月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