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步之遥


小说:秋意非晚  作者:喵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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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勋的神情由困惑转为顿悟,他终于认出了当年那个小女孩,跟在林慕身后,看似乖巧却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他们说你是陈总的妹妹,我还以为是亲妹妹呢!”
  白音微微垂目,表示否认。
  “当年我还小,罗经理没认出来也正常,没想到这十几年您居然都留在秋月山。”
  “说句实话,我自己也不可思议,但我实在是太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了,不知不觉就留到了现在,如果不是家里的事……”
  “是宋家人让你走的吧?”
  机敏如白音,那会儿在酒窖里听到他要离开的理由就觉得很奇怪。
  他当年来酒庄时好像也不过二十六七,儿子才刚出生,距今也就二十年不到,抱孙子怎么想都太早了吧?
  只是那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说宋总赶自己走。
  “宋总是替我找个女儿要来的由头,我儿子罗景宇在学校里没学好,年纪轻轻就把女同学肚子搞大了,怕影响她今后生育,只能把孩子生下来,我又能怎么办呢?说到底也是自己儿子作的孽……”
  白音没有对此做评,绕回来继续问——
  “其实我是想问您,当年我爸出资建这座酒庄的时候,是我母亲出的设计初稿吗?”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老实说,我也不太确定。酒庄正式运营之前,很多准备工作我只参与材料采买,跟林夫人也就见那么一次,就是你们姐妹也跟着一起来那回,顶多算打个照面,她来交代了一下装潢细节的问题,但后续我也不是负责这块的,所以……”
  白音有些怅然,原来属于母亲的种种,真的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次消解……
  “白小姐,虽然我人一直在秋月山,但慕白集团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总之您这次‘回归’,我也是替你高兴的。”
  “那酒庄大概是什么时候被转交给俞家的?是怎么……”
  “喂!明彻,你在这鬼鬼祟祟干嘛呢?”
  程灵溪这一嗓子可真谓一个连击命中三人——门灯下沉思的白音、刚点上烟的罗勋,还有躲在连廊拐角的夏明彻。
  ——
  程灵溪大概是好久没吃山珍海味了,晚餐刚结束,她就马不停蹄地跑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刚从盥洗室出来,发现大部队已经撤了啊?!
  就在她从偏厅出去,绕到门口,看到了白音在昏黄光线下的背影,她还没跑过去,就发现夏明彻竟然就躲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这小子在搞什么痴汉行为?!
  结果一出声,三双眼睛神色各异地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程灵溪你鬼叫什么?!”
  夏明彻也不示弱:“说谁鬼鬼祟祟,我在等阿音跟我们一起回去。”
  “…阿音?她不坐陈总的车嘛?”
  “陈翊那小子陪酒庄老板娘兜风去了,阿音当然只能跟我们回去,不然去当电灯泡吗?”
  对话发展到这里,白音终于略显无奈地走过来——
  “你们一定要鬼鬼祟祟地等我嘛?”
  ——
  晚餐之后,俞南风力劝陈翊带宋知袅去葡萄园兜风,这次来秋月山,陈翊本就是要通过宋家搭桥探听那几人虚实的,自然得来个顺水推舟。
  望着这些长辈乘兴而归的样子,陈翊与白音跟在最后,相并而行,不自觉地贴近她的肩膀,微微低眉,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待会儿你坐明彻的车回去,酒庄这么大,兜完风我怕你会等太久。”
  “知道了。”
  白音嘴上说得轻轻松松,可心里居然有点痒痒的。
  想到宋知袅待会儿要坐在陈翊的副驾上,而那里原本是她的位置……
  也不是她的位置,她只是最近习惯了那个位置而已。
  但也没坐几次,算不上习惯,反正心就是痒痒的。
  ——
  “啊嚏!”
  夏明彻车里空调开得有点冷,白音打了个喷嚏。
  “阿音你把明彻外套披上吧?”
  程灵溪刚准备将明彻给她的外套拿过去,白音立刻对着后视镜摆摆手,“不用,你披好。”
  车窗外,零星的光亮随着车身的移动,如雨刷般滑过人的脸颊,白音的侧影忽明忽暗,尽数落在夏明彻倒在后视镜的余光里。
  气氛安静了下来,那些光影仿佛也有了声响似的,一张一翕地在车内摆动着,程灵溪几次欲言又止,觉得正应了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
  从酒庄到别墅也就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临近别墅内廷,有琴声渐次传来——这旋律正是那首耳熟能详的《一步之遥》,而这背景音乐之后,则是嘻嘻哈哈的谈笑。
  “不对不对,你这脚也太笨了,再这样下去,袅袅的脚明天要被踩成筛子啊!”
  灯火通明的大厅之内,那几人兴致正浓地帮陈翊参谋舞步,宋知袅在一旁伴奏,俞南风直接亲自上阵指挥,结果还没跳几个回合,舞还没给陈翊教明白,自己的脚先被迫淘汰了……
  “你们别为难我了,探戈这舞我真的不擅长。”
  陈翊作出投降状,连连退了几步。
  “不是早就交代了要练这舞吗?”
  刚到前厅看到这一幕的白音,望着陈翊的脸上有点戏谑,随后,一声不吭地,就要跟着夏明彻和程灵溪一起上二楼……
  陈翊见状,也立刻找个由头说自己太累了,成功逃脱。
  白音走到回廊中间,刚准备拐弯回房,跟在身后陈翊忽然说道——
  “宋知袅说不想兜风,我们就直接回来了,来之前南风姐交代我,明天宴会要跟她一起跳‘一步之遥’,刚刚是在验收我的练习成果。”
  白音回头,神色微顿:“你在向我解释吗?”
  “你刚刚的眼神,难道不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回来,还在跟南风姐跳舞吗’?”
  “……这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难道你还会读心术啊?”
  陈翊倏然一笑,“我只会读你的心思。”
  随即他道了句晚安,俊秀的背影便拐入了回廊里。
  可在那一秒,温度适宜的别墅里,她竟然感到脸颊有着些许的温热,也许是山里的天气太多变吧。
  ***
  十二点,再次被噩梦缠身的白音乍然惊醒,额间又布满了虚汗。
  山间的别墅在后半夜,森然屹立,窗外月影斑驳,山风婆娑。
  她刚打开了窗子想透透气,可惜招来了一堆虫子,不一会儿裸露在外的臂膀和小腿就被咬了几个包……
  这野外的虫子是歹毒,起效快不说,越挠越痒,越挠越大…
  无奈,她只能想到下楼去管家那里,看有没有止痒药膏。
  她随意披了身风衣外套,踢着拖鞋就下楼了,可管家是没见着,倒是听到回廊的偏厅有阵阵琴声传来……
  她的心思骤然紧缩,在这午夜的别墅里听到莫名的钢琴声,实在阴森。
  这曲子……是《一步之遥》?
  琴声断断续续,像是八百年没调过音,沉闷阴郁,而弹奏者本人的乐曲大抵不甚熟练,何谈感情了……
  可是也正是这样诡异的节奏,令她浑身不自在……这曲子她母亲林慕生前最爱弹的,而此时此刻的《一步之遥》与她母亲当年的手法如出一辙……
  明明是首描绘男女之间,来回拉扯爱意的亢奋之曲,却越听越凄厉,悲怆到甚至连重音、节奏都重合得如此完美……
  一时间,一种可怕的念头灌进脑海,被蚊子咬的包也不痒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只战栗起的汗毛。
  她可以“逃”,但她潜意识里不想,望着眼前这扇门,琴声汩汩流出……
  是谁在这里面?
  她亦步亦趋,鬼使神差地,轰得打开那扇潘多拉魔盒一般的大门——
  偌大漆黑的房间,月光诡谲,妖风肆虐,瞬间荡起了帘幕!除了窗前一架几近废弃的钢琴外,什么都没有!
  一阵飓风灌了进来,琴声落地,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知从哪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震得白音几乎耳鸣!
  那招被风卷起的帘幕,竟然血迹斑斑,正如那床被林慕血迹浸染的床单一般,既鲜艳又幽暗……
  “啊——”
  白音瘫倒在地板上,可这声惨叫并不歇斯底里,而是像已经吓得不知道如何发声的孩子……
  不,不可能……
  白音你疯了!为什么要作茧自缚?!
  啪——
  有人打开了这间琴房的灯,亮黄色的顶灯照得她眼前一阵晕眩。
  眼前的灯光不是灯光,是一道道不知所踪的血迹,眼前的景物也不是景物,是一幕幕闪回的阴影画面……
  “阿音,你怎么在这?”
  她猝然抬头,陈翊的轮廓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清晰,泪水就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从听到诡异的曲调,到推开这扇恐怖的门,再到被飓风和嘶吼吓到,压抑的恐惧终于放肆地倾巢而出。
  她竟就势扑倒在陈翊怀里,呜咽着,无助又惶恐,就像白天在车里做噩梦一样。
  “……别怕,我在这。”
  就这样,陈翊诚惶诚恐地任凭着她依靠,下意识地去抚摸她的头发,再度将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大约是感受到她的泪水洇在自己胸前的衣物上,让陈翊有点无所适从,他微微低下头,手指犹豫再三,还是抚上了她温润的、布满泪痕的脸。
  她的泪水淌在他指腹上三两滴,有点凉。
  可他的心里,却有点烫。
  白音抬眼,适才那突如其来的怵意仿佛就要消解在这双透出无限关怀的眼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
  陈翊缓缓回神,推开她走到角落里的留声机前,犹豫着解释——
  “……我是想找个地方练《一步之遥》的,没想到吓到你了。”
  所以刚刚……是他在这个房间里?
  “刚开始我自己弹了几段,这钢琴好久没调音,我弹得也不熟,才放了唱片,刚调试好你就突然闯进来……”
  白音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的角落有一个留声机,还有一墙唱片的橱窗,所以那会儿钢琴也不是什么“无人自弹”?帘幕的“血迹”只是由于花卉图案过于集中。
  “那你练舞,还要关灯吗?”
  这问题问得陈翊有些窘迫,他指了指另一面墙上的镜子,“……我练得不好,不太能看。”
  白音下意识地走向那面镜子,斑驳的表面,人看上去都要扭曲了。
  “那尖叫声是……”
  “夜里山风大,所以刚刚一开门,穿堂风声音太大,有点像人在尖叫吧?”
  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间屋子应该就是用作音乐室的,设备一应俱全,宋家人大概一直都把它当做摆设,附庸风雅,所以这里面的所有乐器设施,都没找人保养过,怪不得看着格外阴森。
  白音心中惴惴,看来自己最近真的太疑神疑鬼了,总是做噩梦也罢了,竟然连听到一首曲子,都能想到当年的事……
  “阿音,你会跳探戈吗?”
  陈翊莫名在身后问起。
  “……会,不过我这几年没怎么跳过。”
  “要不……陪我练一遍《一步之遥》吧?”
  “?”
  “你也看到了我那会儿的水平,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
  刚把自己吓破了魂儿,这会儿还要陪他练舞?
  “你的舞伴是宋知袅,跟我练不会有什么成效的,况且……明天你们就正式上场了,肯定来不及。”
  听着白音一本正经的“谆谆教导”,对方置若罔闻,催道:
  “来不来得及是后话,我们先跳一次,就当是你带我练习了,好不好?”
  说着他就换上了另一卷黑胶唱片,前奏吱吱呀呀着响起,他走上来催促白音朝中间站,大概是看到她穿着拖鞋,安慰道:
  “你随意跳就好,不用担心踩到我。”
  陈翊什么时候学会这软磨硬泡的伎俩了?
  但秉持着“来都来了”的优良原则,白音的心情刚从一场惊魂里解脱,随着小提琴的前奏如流水般落下,两人都站定了位置,陈翊的双手已然归位,只是那只虚放在她背脊上的手,格外克制有礼。
  她的身躯不自觉地跟着节奏,随着对方一起摆动……
  纤细的手指,力道适中地落在他的掌心,微凉,微烫的触感,拉扯得刚刚好。
  她一直觉得探戈这种舞蹈,极具暧昧,动作幅度就不必说了,男女舞伴之间的交头接耳,更如情人窃窃私语般热情。
  甚至能听到步伐交错之间,他那若有似无的换气喘息……
  尤其是这首家喻户晓的一步之遥,本就在音符、律动之间,倾尽了情人间忽远忽近的追逐,咫尺天涯般的爱意,怪不得俞南风要给他们选这首,这暧昧的氛围,陈翊还不被宋知袅拿捏得死死的?
  随着下一个八拍高潮的推进,原本爱人间的若即若离,就要随着这铿锵的旋律,走向追逐的炽热,在那两拍的推进之下,她已忘却了适才那场“恐怖袭击”,取而代之的,是与陈翊两掌相对的酥麻之意,还有负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游刃有余地带着自己的身体腾空、旋转、下坠……
  正如此刻她的心一般,恰如其分地落进了他的手掌间。
  他一次都没有踩到她,反之,舞步异常熟练,丝毫没有乱了节奏。
  白音暗暗疑虑,他不仅娴熟得不似傍晚,连装束也一点不随意——正肩衬衣配上丝绒领结,利落得体,价值不菲的腰带也勒得规整……
  只是一个人默默练舞而已,这装扮得过于正式了吧?
  白音顿时慢了一个脚步,不偏不倚地踩到陈翊的鞋面上——
  “对不起!”
  果然,跳舞的时候不能走神,可陈翊丝毫没在意,继续拉着她的手跟节奏走……
  每当要进一步贴近彼此的身体时,他都会刻意保持着分寸,游刃有余,可白音依旧感到身体格外发烫,是因为舞蹈的律动吗?
  在音乐停止的那一刻,窗外的风依旧婆娑,树影依旧斑驳,像是无声的观众,贺着二人律动的彩。
  一时间,万籁俱寂。
  刚刚过去的两分钟,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一场若即若离的暧昧盛宴,在她的指尖悄然绽放,在他未宣之于口的情绪里,藏于心际。
  陈翊的气息近在咫尺。
  “阿音……”
  他垂眸低声唤着她,这是第一次,白音觉得这个称呼仿佛被下了蛊,让人迫切想要回应。
  “还害怕吗?”
  害怕?
  是指那场惊魂闹剧吗?
  可此时此刻,望着陈翊那双盛满柔情的眼神,白音有一瞬间大胆的恍惚——
  如果他能吻下来,那便是这场《一步之遥》最好的落幕。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居然有这个可怕念头,毛孔的知觉适时恢复了——
  “好痒。”
  这不着边际的两个字,瞬间把陈翊的思绪扯回,上一秒他还是遨游天际的飞鸟,现在忽然被猎人一枪命中……他的大脑再度恢复常规运转。
  “……痒?”
  “我是说……”
  白音轻轻推开他,将她手腕上那颗好大的包亮给他看,“这山里的野蚊子还挺厉害。”
  原来是说这个?
  陈翊如释重负。
  “……这就是你半夜跑出来的原因?”
  “嗯。”
  “你房间里没有放驱蚊药嘛?”
  “没找到才下楼的。”
  陈翊直接拉着她走出了琴房,朝偏厅的小客厅走去,翻箱倒柜了一番找到药膏,递过去。
  “先将就涂一下吧?看明天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万一山里的虫子毒性大……”
  “不至于,这个就够。”
  白音将他手里的药瓶直接抽走,回身坐在沙发上,先给胳膊上涂了涂,然后撩了下睡裙,那条纤细白皙的小腿肚上,不偏不倚地扒着一个殷红的蚊子包。
  她轻旋了下膝盖,做了一个翘二郎腿的动作,好让上药的角度更方便一点,侧开叉的睡裙正好落到一旁……
  但也正是这旁若无人的小小举动,让倚在餐桌的陈翊心旌摇曳了那么两秒,他下意识地别过眼去。
  可那颗小小的殷红的蚊子包,像是一颗种子,种在了他心里。
  竟然让他也觉得……好痒。
  “你探戈明明跳得很好,为什么要装不会?”
  涂完药膏的白音站起身来问。
  “我不想跟宋知袅出这个风头,故意装怂罢了。那会儿请你一起跳舞,是看你被吓得不轻,怕你有什么阴影,毕竟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一周呢。”
  怪不得他那会儿问害怕吗,原来心思藏在这。
  这漫长的一天实在是过载,她道了声晚安,欲上楼休息,却被陈翊叫住——
  “阿音,我知道你被当年的事困扰,我没资格说对你感同身受……”
  她的脚步怔然停下,却没回头。
  没想到陈翊居然能想到这,是因为目睹了那会儿她被吓到的“惨状”吗?
  “我也很早就失去了亲生父亲,多年以来,我妈一边照顾我一边忙着她的事业,直到带着我来到白家…我看着你因我们的出现而日渐寡欢,不爱讲话。
  我明白自己不配理解、心疼你的遭遇,因为我们本就是你童年的破坏者,但现在你既然回来了,那不管将来如何,我希望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就像今晚你愿意与我跳舞一样……
  能跟你跳《一步之遥》是我的私心,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离你一步之遥的地方,我不会放弃你。”
  这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明明那样平静,平静像秋天的落叶毫无声息,她却感到震耳欲聋。
  在过去人生的无数个瞬间,她总是理所应当成为被放弃的那个,尽管她什么都没做。
  她常常想,这世界上是没有可依赖的人了,如果有一个人真的不离不弃,她也势必不会信。
  可此刻,她应该相信吗?
  白音没有回复,默然离去了。
  陈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心中翻涌的情感几乎将他淹没。
  现在还不到宣之于口的时候,他暗自庆幸,刚刚那场落幕没有越距——白音还没有对他完全信任。
  想到这,他忽然意识到那房间角落里的留声机,像是忘记了什么,立刻折返回去。
  琴房的窗子大开着,穿堂风再次灌了进来,而那卷录有林慕生前弹奏的黑胶,早已经不在留声机旁边了……
  他愤懑地叹了一声,果然,感情误事,早知道那会儿就该把房间反锁上!
  陈翊在房间里检查了一番,但对方很狡猾,几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思索良久,他朝程灵溪发送了一段话——
  “有人偷了一卷黑胶,帮我盯一下别墅里的人。顺便,最好别让阿音一个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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