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超级大牛

　　“二位请坐，郭总您身边这位是？”高露看向王群。
　　“我们四季软件公司副总经理王群。”郭戈铭介绍道。
　　三个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渐渐进入正题。
　　高露所在的和盛餐饮管理公司是个台资企业，1998年成立，2000年进入大陆市场开始连锁经营。现在开的比较火的“南美自助”、“庆上火锅”、“就近快餐”等几大知名餐饮品牌，都是和盛餐饮旗下的公司。
　　见公司发展前景一片大好，和盛计划在2003年中旬奔赴纳斯达克上市。
　　公司上市首先要做到财务管理规范、透明。餐饮连锁店的费用管控相对复杂，所以准备购买先进的财务管理软件，以全面提升公司的财务管理水平。
　　等高露介绍完，郭戈铭和王群又很有默契地互望一眼：听起来很有搞头！
　　轮到四季软件介绍自己的公司时，两个均被美色迷的不太清醒的男人，为显示出自己公司的强大实力和他们自己的强大实力，手拉手心连心的先把公司海夸一遍，然后把公司软件从开发原理到系统运用再到后期保障，也全都海夸一遍。
　　待俩人无比卖力气地把话说完，高露笑道：“郭总、王总，我不是做技术的，你们后来说的很多内容我其实都听不太懂。不过你们的诚意和强大的技术保障我了解了。近一段时间，先后有多家企业过来介绍产品，也都很有实力，不过我总觉得差点什么，大概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订制开发’和‘售后保障’。”
　　以四季软件现在及其匮乏的人财物，哪有条件上门搞订制，这要让远在美国的陈博士听到，估计要一口老血喷洒在键盘上。
　　刚刚郭戈铭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随口就说了句：要是我们公司现有这些功能都不能满足贵公司的需求，那我们也可以根据贵公司的需求上门驻企做到全系统订制开发！
　　未曾想，前面的好几百句都白说了，就这突然秃噜出来的一句话竟然成了今天这一下午的主旨内容。
　　“高总，这是我们公司，以及，我们财务软件，先先……进性的介绍。”在这样的超级大美女面前王群觉得自己太紧张了，紧张到妙招都不太管用。
　　高露双手接过宣传册，然后顺手摆在自己右侧的一小摞书上：“好，我会看的。”
　　郭戈铭快速晃一眼，下面压着的都是各企业带来的宣传册。
　　看来竞争很激烈啊。
　　临走时，郭戈铭十分不客气地拿起一直放在自己左手边的书：“高总，这本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郭戈铭拿的，正是高露刚从书架上抽出来翻阅的那本英文原版《百年孤独》。
　　高露笑道：“当然，不过国内很难买到，郭总看完可要记得还哦。”
　　回去的路上，司机从郭戈铭换成王群。郭戈铭把那本《百年孤独》握在手里，贴在心上，蹭到鼻子上闻了又闻，有淡淡的女人香，还有刚刚那一幕在他脑海里的千回百转……
　　王群看他这不要脸的花痴样，不觉撇嘴寒颤他：“蹭上哈喇子可就不好了，这书国内很难买到的，郭总可要记得还哦！”
　　“还，必须还，在还的时候，还要深入探讨一下这是一本怎么样的百年，又是一本什么样的孤独。这书都说好，我在美国的时候读了点，没读明白，人名复杂还罗圈着叫。没想到，今天竟然又让我碰到了，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郭戈铭已然陶醉，任何事情都能联想成他泡妞道路上的因果关系。
　　“现在看就不罗着圈叫了，就能看明白了？”王群问他。
　　“不管能不能看明白，为有共同语言必须得看！哎呀，这个女人，真是，太他妈的带劲！”郭戈铭说。
　　“带劲你去追啊！”
　　郭戈铭拍拍手里的书：“这不已经开始了吗！”
　　“借本书就已经开始了，三哥您这开始的，我看有点早。她长的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辣。在一个台资企业，年纪轻轻干到那么重要的位置，要么是家里有钱，这公司跟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么，就是她已经有主，我劝你呀，可别惦记，容易上火。”
　　“可上次在医院见她，我怎么回忆都是挺清纯一姑娘，我妈还夸她长的水灵。怎么都想不到，这次再见，冲击力竟然这么大！”
　　“那人家今天就是特意打扮的呗！你今天不是也打扮了吗，这么热的天，大布衫子都换成小西装。”
　　“我打扮是为了代表公司谈生意，那她打扮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见我！！！”郭戈铭脑回路回到此，激动的狠拍王群肩膀，“她这是在医院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呀！”
　　“哥哥，开车呢，咱别抽风行吗！”
　　郭戈铭和王群这一下午的主要经历，概括起来就是见了个超级大美女。
　　季明锐这一下午的主要经历，概括起来就是见了一个超级大牛人。
　　齐权和郭通达是B大的同学，大学读完去哈佛读MBA，先后在华尔街两大投行工作过。911事件对美国的经济造成巨大影响，加上资本市场泡沫接连破碎，齐权就选择回国发展。
　　也想过自己创业，但因一些家庭原因多少有些分身乏术，最后一番阴差阳错和郭通达的三顾茅庐，齐权最终选择通达集团。
　　下午季明锐带着齐权参观整个四季软件公司——也就是用两分钟时间带着人家在半地下室里转一圈。最后补充说：“国内的环境就是这样，不过我们美国还有一个办公区。”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找补道：“但也比这强不到哪去。”
　　齐权过来看的不是一个公司的外在环境，是公司创始人的脑子和整个公司的发展前景。
　　上亿成本投到这么个小公司里，就拿走那么点股权，通达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公司要今天开着明天黄了，谁都没法向股东交代，就是他郭通达为给儿子的事业添砖加瓦自掏腰包，也不能一下掏出几个亿来。
　　电脑前，季明锐亲自给齐权演示他们的多款软件系统，齐权站在后面看了一遍，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没在通达推广？”
　　这个问题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季明锐是如此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这个……戈铭吧，人有点倔。”
　　季明锐奋力组织语言，最后磕磕巴巴说出这么一句。
　　“没有大局，难成大势，戈铭还是需要历练。”提到郭戈铭，齐权对他的打分果然是不及格。
　　等能看的、不能看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季明锐领着齐权全都看过一遍后，双方便坐在四季软件公司的多功能会议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久久不散的蒜薹炒肉味。
　　“你们公司现在的股权结构是陈辰16%、你46%、戈铭31%、王群7%，也算相对合理。分工上，你是董事长兼总经理，负责把控大局，其他几个人是副职，虽然没有明确任务，但也各有分管倾向：陈辰负责产品开发、戈铭负责市场营销、王群负责公司的行政运转。在技术上，四个都是行家里手没得挑。这么看起来，你们这个创始团队还算比较互补。”齐权说道。
　　“对，大概发展方向是这样。不过这不是创业时就明确下来的，这就是顺其自然慢慢各自找自己擅长的工作。原来我们公司人少，什么活都是大家穿插着干。直到最近，你们通达的投资要进来，我们本着对投资人负责的态度做了具体分工，对各自负责的那一部分工作，大家也都很认可。”季明锐说。
　　齐权上下打量季明锐：西服很干净，穿的也很利落，但针脚粗糙缺少质感，应该是廉价商品。又看了一眼他别在腰间的手机套，皮面磨损很严重。
　　以上总总让齐权判断，季明锐的家庭条件应该及其一般。
　　“你是这个公司的控股大股东，我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没有别的意思。”齐权说。
　　季明锐不好意思的笑笑：“齐总我懂您的疑问，以戈铭的条件，他应该出钱最多才对。您猜的也一点没错，我入股的钱，有一部分就是跟戈铭借的。虽然我们公司从注册到现在有一年多的时间，但真正启动是从戈铭放弃读博从美回来后才开始的。说起来，公司的整体运营也就是一个学期的时间。”
　　齐权有些不解：“你们合伙创业开公司，他借给你钱，让你当大股东？”
　　何止齐权，是个人好像都很难理解郭戈铭这是唱的哪一出。
　　“没错，戈铭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不像我，选择一条路只能孤注一掷。他的选择太多，不敢保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四季软件的创业之路上。具体的就是他们家的家务事了，相信您能明白。”
　　齐权点点头：“了解。”
　　“齐总，现在是互联网的时代，我们瞄准IT行业做软件开发是有我们自己的考量的。一是陈辰的技术方向更适合我们走软件开发这条路；二是我们想做出最适合中国企业的集成办公系统。虽然现在市场竞争激烈，但中国的市场份额大，企业基数大，电脑刚起步没几年光景，各个企业都要在软、硬件上进行升级，只要产品足够好，我们相信，总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齐权对这个观点是赞同的：“没错，产品就在那，市场，也就在那。再小的市场，只要做熟了、做透了，都会是一个赚钱的买卖，不过……”
　　齐权本想说：IT是全球化产业，只把中国市场拿下是远远不够的，四季软件想活下来，就必须具备国际视野，进军国际市场。
　　可现在说这些，就好比要求一个走路还没走好的孩子练习奔跑。
　　见齐权欲言又止，季明锐立即追问：“不过什么？”
　　“没什么，现在说还为时尚早。就目前来讲，你们不能只看到庞大的市场，而看不到你们公司方方面面存在的问题，你们自封产品好那叫什么好，得市场认可，消费者说好，那才是真叫好。”
　　“我们确实有很多需要学习和进步的地方，希望齐总能给予更多指点。”
　　“你们四个人创业，如果在战略决策上产生重大分歧，作为大股东你能做主吗？”齐权问道。
　　“这个……”季明锐说的很犹豫，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撒谎。
　　“怎么？你不能吗？”齐权反问他。
　　“我们有个君子之约，重大问题，四个人采取一票否决制。”季明锐选择实话实说。
　　齐权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比如我们这次入股，如果有一个人不同意，就推行不下去了？”
　　“是。”季明锐点头。
　　齐权听完呵呵两声，然后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