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郎古国（中）

　　王祈安避在一旁丛木中，仔细打量队伍。只见两面擎天大旗，在半空飘扬，猎猎而响。一面绣着头双豹扑腾图案，一面大大书写着个“赵”字。引起王祈安注意的是当先一辆马车，装饰华丽不说，厢体高长，远比正常的大上一倍不止。整支队伍虽只有百人，但从气度体型，可以断定这必定是赵氏一族的精锐部队。王祈安虽不知车里面的人是谁，但可以确定必是身份尊贵之辈。因为三辆马车的关系，队伍行进速度并不迅急。他灵机一动，想到一策，心中暗喜道：“真是天助我也！”他功聚双掌，身形闪动，不断劈出。转瞬间狂风大作，吹得路边枯叶沙石向队伍席卷而去。战马嘶鸣，人群慌乱。就在大家双目难睁，掩袖避风躲避沙石之时，王祈安已如同鬼魅，一遛烟钻入了当先一辆巨大马车的车底。狂风息止，视野恢复正常，只听周围之人，纷纷低骂“什么鬼天气”。车马整顿后，继续轻策前进。附上车底的王祈安，刚松口气时，警兆忽生，不由急忙收摄心神，屏息凝气。车内这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奇怪问道：“太夫人，您怎么了？”数息后，另外一把苍老低沉的声音应道：“没什么，刚刚只是有些走神。外面发生何事？”清脆女子抱怨道：“这天气也不知怎的，说变就变，突然就刮起了狂风，遮天蔽日的，让大家差点慌了手脚。”太夫人只是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王祈安心呼好险，这太夫人该是名顶尖高手，刚刚自己一时大意，差点被她发现。马车震颤前行后，清脆女声又起，问道：“太夫人，这次回来，您可有打算让哪位公子来继承大位？”太夫人沉默半刻，叹息一声后，才道：“长幼有序，本来自当是由老大赵显继位。不过这次既然发生这样的事事，长幼顺序已不再重要，王位有能者居之。谁能把凶手找出来，并追回火麒麟，谁就是下一任赵氏之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车底的王祈安不由心中一沉。从俩人的对答，可以推断出杨雄已经出事，火麒麟也丢失了。没有火麒麟之助，自己就算能顺利找到夜郎国宝藏入口，也难再推进一步。他焦虑思索之时，清脆声音女子又道：“王府戒备森严，威远王又武功高强，这凶手到底是何方神圣，行凶偷盗，竟能来去自如？”太夫人沉重道：“此人既然杀得了雄儿，黔州城内只怕也无人是他敌手。我已经派人秘密前往紫龙闭关之处，希望他能不计前嫌，赶回来助赵家一臂之力。”起先那女子“啊”的一声，颇有些惊喜，道：“您要召紫龙大帅回来？若有他在，大家可安心了许多。凭他的紫电手，定可将凶手绳之于法。”该女子言语中，对这位紫龙大帅似乎信心十足。这时，队伍前方有人高声呼喝道：“我是王府左锋卫赵纠，迎接太夫人回府，你们速开城门！”“哄”的一声，吊桥放下，城门洞开，队伍继续前行。王祈安暗吁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进去城内。马车在笔直的主街道上行驶了大半个时辰，进入一处巍峨府邸后，终于停了下来。自有下人上前摆好落梯，打开车门，搀扶车内两人步下马车。随后是一片恭敬的请礼问候之声，嘈嘈杂杂，看来迎接的人员不少。太夫人洪声问道：“王爷停尸何处？我要亲自去看看。”身边有人哽咽起来，低泣道：“老祖宗，父王死的太惨了，身上，身上……”一道粗豪宏伟声音打断了此人的啜泣声，道：“启禀老祖宗，父王的灵柩停在思远堂，我这就带您过去。”待众人走远后，三辆马车被车夫赶往另外一个方向，几经转折兜绕后，停了下来。有人上来解索卸鞍后，将马牵走，车厢则被留在原地。过了一会，王祈安探察周围无人后，从车底滑翔而出。他发现自己所在之地是个铺满青砖的方正大院，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车厢。此地该是威远王府，不过火麒麟已丢，恐怕只有先找到杀死杨雄的凶手才有望找回。他思虑片刻后，窥准方向，动身掠去。位于威远王府左后侧的思远堂内，一名身着紫红袍服，头盘凤冠髻的老妪正绕着一块长形冰石，缓缓踱步。冰石中间，赫然躺着一具衣衫破碎，满身布满伤痕的尸体。不用多说，这尸体自然就是雄踞黔州多年的赵氏家主，自封威远王的杨雄。而这老妪则是杨雄之母，人称太夫人的石婷芳。她原本隐居在离黔州五十里外的灵蛇岭，已避世潜修多年。石婷芳身份尊贵，杨雄一死，儿孙辈的自然得去请她老人家出来主持大局。她脸上虽布满皱纹，但身形高壮笔直，步履稳健轻捷，毫无龙钟之态。杨雄身上的斑斑血迹已经干涸，多处裂口长达数尺，且深可见骨，皮翻肉绽，观之触目惊心。但石芳华不顾这些，双目灼灼，精芒闪烁，细致打量着尸体上大大小小的各种伤口，不放过一丝一毫可疑之处。约半柱香时间后，石芳华检验完毕，停下脚步，转向周边众人。她目光向堂内诸人扫视一遍后，落在一名年龄三十左右，面容严峻的青年男子脸上，问道：“凶手是何人，显儿你们可有什么线索？”这名青年正是赵雄长子赵显，闻言上前，露出惭色道：“禀老祖宗，我虽已下令追查多日，但仍一无所获。”赵显身边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大汉，忙解释道：“事发之后，末将奉世子之命立马封锁了城门。又在城内挨家挨户，进行了地毯式搜索，虽抓回了几个可疑的江湖人物，但细审之下，却与凶手并无瓜葛。”石婷华默然点了点头，转而望向赵显后面另一名青年男子，似有深意，问道：“磊儿，你为何一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