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退还盒子

　　徐清辉皱眉，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想起先前的对话，突然有些莞尔。小女孩长大了，想法也多了，有些心思也不那么好摸透。
　　“谌娘子，累坏了吧？我让厨房给你煮了碗酒酿圆子，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我就爬个山，哪那么矫情。”
　　海月在车上眯了一会儿，这会儿精神还好。打开盒子里的墨宝，寻思着要怎么还给徐清辉。毕竟是王娘子送他的东西，他直接丢给自己好像也太伤人了。
　　“二爷也吃了，你跟他一块回的，吃点有啥矫情的。”
　　“他也吃了？”
　　“是啊，我刚才看陈先生端了托盘，许是厨房多煮了。”
　　“不会是你多嘴多舌说我是和他一块爬山去的吧？”
　　这若是府里上下传开了，恐怕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以前徐清明经常教海月试音和乐谱，久而久之嘛，府里人都以为老爷夫人会将海月许配给大爷。就连后面出现的辛月颜也听信此事，只当是徐府大爷迫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娶自己。
　　好在徐清明已证明了自己的真心，这才接触误会抱得美女归。但是呢，辛月颜与谌海月之间总归相处不那么单纯，能少碰面就少碰面，女人之间有时候就是理不清头绪。
　　“我可没说。是王娘子托人回来说的，不过并未提及你，是我正好听到，就请厨房一起做了。”
　　春娘尬笑一声。
　　“还不是你滑头。不过这位王娘子倒是尽心尽力，自己还没回府，已经派人回来叮嘱吃食了。”
　　谌海月心里觉得好笑，这年头，女子中竟有如此勇猛的。她可比不得人家如此多情贴心。
　　“那我就吃点吧，不然也对不住你的一片心意。”
　　“嗳，谌娘子，这些都是买的吗？”
　　“人家送的。”
　　“这么多都是送的？”
　　春娘看了又看，总觉得自家娘子出门一趟就收到这许多礼物，八成都是徐二爷买的。
　　“嗯。”
　　她可是如假包换收到的礼物，只是有些礼呢，以后有机会是要还回去的。有些礼啊，是断然收不得的，必须退回去。
　　“哇！二爷待你可真是不一般，这又是画又是诗的，还有笔墨纸和茶饼……可是不对呀……”
　　春娘自言自语，随即快步坐到海月对面，隔着桌面问道:“谌娘子，二爷待你是什么心意？这男子送女子东西，不是该送些胭脂水粉，珠钗头饰什么的嘛？”
　　“我说你是不是自个儿恨嫁了？成天男子女子的。”
　　见她一脸急切，海月懒得去思考春娘说的这个逻辑。只觉得这春娘自从大爷成亲以后，就动不动找她谈论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哪有！我是怕你迟人一步，又被外人捷足先登了。春娘替你惋惜。”
　　“嗳！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又？”
　　“这些年谌娘子和大爷都喜好音律，一个斫琴技艺了得，一个琴艺高超，多好的……”
　　海月见她说的没边没际，赶紧放下勺子。
　　“快点打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瞎说一堆没有的事，小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说完指了指门外。
　　“哦，我错了。我不该多嘴多舌。”
　　好多次就是控制不住嘛。毕竟徐府老爷夫人待人好，在府里住了多年也习惯了。若是谌娘子能嫁与徐家公子，那她们就可以不用离开徐府了。
　　这世道波折多变，如今虽安乐富足，可有些地方还是兵戎相见，有些人还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春娘自幼离开父母家来到徐府，若不是有谌娘子出现，有幸留在她身边伺候，恐怕也没今日这般服帖日子过。
　　“你啊，就是不长记性。有些话不能说，你说了，别人听了，再传出去，转来转去意思就变了。我们都是寄居在徐府，总要谨言慎行。今日少夫人不在，否则你我都要遭殃。”
　　那个辛月颜，可是没少给她使绊子，所幸徐清明明理，都有帮她化解，待辛月颜又是真心实意，人家才没有再为难海月。
　　海月心里明白，自己过完生日就及笄了，议亲是避不开的事。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怎么打算比较好？
　　“少夫人不是已经不找你麻烦了嘛。我看啊，你是怕王娘子找你麻烦吧？”
　　春娘打趣道，一点不给海月面子。反正这个院子不大，但是呢，也就她们两人住这里，只要不是噼里啪啦的大响动是惊不到其他人的。
　　“谁怕她啊！”
　　谌娘子口是心非道。
　　想到马车外那两人的谈话，还有这一大盒子的墨宝，再看看桌上这碗酒酿圆子，真是各种贴心啊。
　　自己呢？
　　人家是世家千金，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流浪儿被收留在徐府，拿什么和人家争？
　　“走，我们去二爷书房。”
　　“干嘛？”
　　“你先把碗收收，一会把这盒子带上。记得，到了那边不要多话，东西放下我们就走。”
　　“哦。”
　　春娘倒也知趣，见她说得严肃，也没敢多话。
　　“谌娘子，这些东西真的要放回去？”
　　看着就是查家下面铺子买的，上等的墨宝，单是盒子就尊贵华丽。看着就是海上贸易的商品，寻常店铺未必会大量出售。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还有啊，以后你不要再扯什么二爷的事，咱们少跟人家掺和。”
　　“这……”
　　这怎么突然说变就变？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春娘大气不敢出，低着头跟在海月身后，也不敢再唠叨了。
　　“谌娘子，春娘，你们怎么来了？”
　　陈汐恰巧从书房出来，见两人行色匆匆过来，感到些许意外。
　　“陈先生，我家谌娘子是拿这个来的，你收着。”
　　春娘赶忙把手里的盒子递出去，本以为陈汐会接住，哪里知道他并不伸手接。
　　盒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哐啷一声，所幸盒子坚固没有摔坏。
　　“哎呀！”
　　春娘失声一喊，陈汐也有些呆愣。
　　“什么声音？”
　　徐清辉用了酒酿圆子本想歇会，谁知王娘子突然过来，说是街上买了新鲜桔子回来，非要亲自拿给他，陈汐推不掉只好让她进书房。
　　可人家进了后嘛，并不马上离去。又是看看书房摆设，又是品品书房字画，弄得徐清辉也不好敷衍，只好陪她谈天。
　　这一下子可把屋里的人也惊到了，徐清辉一踏出门外，只见月门处站着三人。确切说是海月站着，春娘弯腰要捡盒子，陈汐嘛，正在弯腰帮忙捡盒子。
　　“二爷，没事，就是盒子不小心摔地上了。”
　　“是我不小心摔的，好在没摔坏。”
　　春娘有些担忧地看看海月又看看徐清辉，不安地解释。
　　徐清辉一看地上的盒子，再看看海月的表情，蓦然有些懂了。本想说点什么确认一下，可是王娘子也马上跟着出来，她好似并不避讳府里的人，甚至还怕人家知道的不够多哩。
　　“不碍事。”
　　“原来是谌娘子。清辉哥哥，这盒子？”
　　“王娘子也在。这盒子春娘在前厅碰巧看到，想必是二爷今日回来买的，我便陪她过来交给二爷。这春娘啊，许是上午活做得多了，手乏力，失手摔了盒子。”
　　海月正儿八经胡说八道，倒是让王娘子不得不信。
　　只有徐清辉清楚她根本就是在胡扯。
　　“既然是春娘见得，又好心送还，一时失手而已，东西既已无碍，陈汐，收好！”
　　语气冷硬又严谨，然后不再看其他人，管自己进书房去了。
　　留下春娘惊魂未定，错愕地看着书房已然掩上的门。
　　“是。既然盒子已送还，那我代二爷谢谢春娘和谌娘子。王娘子想必逛街回来也乏了，不如也回去歇歇。”
　　说完，他也进屋了。
　　“告辞！”
　　海月朝王娘子行礼，然后也拉着春娘转身离去……
　　“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