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雨叙

　　一个别动队员客串炮兵观察员角色，随时用手语与后方联系，炮兵阵地指挥员用望远镜解读前方观察员的手语，根据前方提供的坐标，为前沿提供后方炮火支援。
　　与此同时，李啸带领的两个热气球也来到了肖家岭上空。
　　通过望远镜俯瞰，虽然山下的战斗进行得紧张激烈，但山顶上的土匪还是很悠哉地四处转悠，一点都没有处于战争状态中的那种紧张感，完全没有自觉进入角色的积极性和紧迫性。
　　山顶面积有两万多平方米，散布着几十栋木屋。
　　由于这些木屋分布得很零散，不利于晚上攀岩登顶后聚歼土匪，所以李啸决定轰掉大部分木屋，只留下几栋，迫使土匪集中在仅存的少量木屋中睡觉，为全歼土匪创造便利条件。
　　要不是事先得到情报，说土匪在山顶除了这些木屋外，还有一些栖身的山洞，李啸还真不介意对山顶的匪巢反复进行地毯式轰炸，把它夷为平地。
　　但是有了山洞后，土匪就可以在洞中躲避轰炸，这样一来，轰炸的效果就大打折扣，无法毕其功于一炸了。
　　该让这些土匪吃点苦头了，李啸心想。
　　事先，李啸已通过草图，把要炸掉的木屋向队员们交了底。
　　“投弹！”眼看着热气球来到了匪巢上方，李啸大喝一声，便带头向下投掷高空延时炸弹。
　　“咣，咣，咣——”连续的剧烈爆炸，在肖家岭峰顶掀起了一团团火光，很多木屋被轰塌了，到处砂石四溅，不完全的燃烧让倒塌的木屋冒出了熊熊的黑烟。
　　经此打击的土匪，惊慌失措，抱头鼠窜，不再像一开始那般闲庭信步了。
　　看到峰顶遭到来自空中的猛烈轰炸，在山间防守的土匪的士气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抵抗的力度有所减弱。
　　进攻部队稳扎稳打，稳步推进，战线慢慢向山顶移动。
　　热气球上的李啸他们投完炸弹后，又抄起机关枪，向地面扫射，就如同后世美军在黑鹰直升机上，用加特林机枪疯狂扫射地面目标一般。
　　当然，从上千米的高空往下扫射，李啸他们这时只要求火力密度，不讲究精准度了，起到震慑作用就行了。
　　肖匪在地面和空中的双重打击下，开始恐慌起来，原来的骄狂荡然无存，随着战事的发展，他们的信心已处于崩溃的边沿。
　　所幸国军进攻部队在战线的推进越过半山腰后，便停下了继续进攻的步伐。
　　因为，虽然有了多重火力的掩护，以及地面和空中同时施压，但土匪凭借熟悉的地形，还是给国军部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李啸不想付出不必要的伤亡，去和土匪硬磕。
　　这次进攻的目的，除了对肖匪进行适度施压、吸引土匪的注意力外，就是想在偷袭部队攀岩登顶后，正面部队配合行动发起冲锋时，离峰顶的距离不要太远。
　　这次行动显然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仅付出较小的代价，便取得了比前几次行动更大的进展，攻击箭头首次越过了半山腰，山顶的景物已清晰可见了。
　　相较于之前攻击过后便下撤，这次国军用另一个连把攻击连队换下来修整，新上的连队就地构筑工事，显然是想把吃到嘴里的肉好好消化一下，不打算走了。这让肖匪如鲠在喉，更加忧心忡忡。
　　热气球也返航了，此时的天气开始转阴，风力渐渐加大，吹得热气球硕大的身躯呼呼作响，几点雨丝飘落在李啸的脸上。啊，下雨了！
　　热气球着陆时，雨势更大了。
　　前线指挥部设置在乾林村唯一的三进院落大瓦房里，相较于村里那众多的茅草屋，这个建筑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雨越来越大，从屋檐落下的雨水，由一串串断了线的珠帘，已经演变为绵延不断的水帘了。
　　李啸站在大门口的门廊里，皱着眉头望着门前的那片小池塘。
　　雨滴落在池塘里，开始是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随着雨势的加大，一个个涟漪还没有完全漾开，便被打乱了，最后已没有涟漪了，密集的雨滴砸到水面上，溅起了一池活蹦乱跳、四处飞溅的水珠。
　　“啸哥，你是在担心明天的行动吗？”就在李啸愣神的时候，刘馨予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李啸的身边。
　　“是啊，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李啸苦笑着说。
　　“那是不是可以把行动的时间往后推一推呢？”
　　“上峰催得很急，上午还来电要求尽快解决肖匪。”李啸把深深的川字刻在额头上，轻轻说道，“如果雨势能减缓的话，还是按原计划行动吧。”
　　“我有些后悔没有带文澜来了。”李啸望着被劲风掀起的那一团团白色雨雾，叹了口气道，“文澜如果在这，就可以让他预测一下雨什么时候会停。”
　　刘馨予抿着嘴笑道：“山区的气候变幻无常，张半仙来了，也未必算得准呀。”
　　“文澜聪明好学，做事积极努力，他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李啸转过脸，看着刘馨予，说起张文澜，他的眼里蕴满了对小伙子的赞赏和信任。
　　“即便这次他算不准，对他来说，这种经历也是一种经验的积累、知识的探索、实践的磨砺。”
　　“经过学习、摸索、进步，再学习、再探索、再进步，以文澜的韧劲和毅力，我相信他会很快掌握各种地区、各种地理环境、各种气候特征条件下的天气预报技术。”
　　天渐渐地黑了，在弥漫的雨雾中，周边农舍昏黄的灯火显得更加地朦胧。
　　李啸话锋一转，谈起了林文睿：“文睿走了，我虽然有些不舍，但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文睿机敏果敢，有冲劲，本来我是很看好他的。”李啸声音略显低沉，“可是经过五仙峰一役，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能不能再重用他了。”
　　“在五仙峰的事情上，文睿是冲动了些。可他也是因为报仇心切啊，他那些德械师的手足几乎都倒在磨盘岭了，他可能觉得这是他报仇的最后机会吧。”刘馨予替林文睿辩解道。
　　“我知道磨盘岭是他的一个心魔，但是凡事不能过分执著，否则自以为的最后机会，就有可能成为他心中的一个魔障，让他为这所谓的最后机会铤而走险。”李啸摇着头，轻轻说道。
　　“作为一个优秀指挥员，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弟兄们的命都攥在他的手里，他的一念之差，让大家付出了许多无谓的牺牲。”
　　“作为长官，是不会喜欢一个太冲动、太过自以为是、爱擅自行动、遇事不和上峰沟通的下属的。”
　　“文睿前一阶段时间有些沉闷，有事也不和大家商量。我知道他有心结，我希望他能自己走出心魔。看来我错了，我该早一点和他谈一谈。”
　　雨愈下愈大，磅礴的雨声淹没了李啸和刘馨予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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