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琴声悠扬

　　当刘馨予还在沉思之际，李啸已经让张文澜给大家讲起了段子，自己则悄悄地离开了训练场。
　　在刘馨予视线的追随下，李啸静静地在湖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沿着湖岸慢慢地踱起步，最后来到独自矗立在湖边的那间大琴房前，开门走了进去。
　　一阵好奇心，驱使着刘馨予悄悄地跟了过去。
　　偌大的琴房中间，静静地摆放着一台钢琴。
　　阳光穿过窗玻璃照射在琴身上，在光束穿越的空气中，无数的纤尘在光影里跳舞。
　　李啸静静地坐在钢琴前，默默地注视着被光芒镶上金边的琴身，轻轻地打开了琴键盖，一片金色光芒被泼洒在错落有致的黑白琴键上，高低起伏间流淌的光影也充满了韵律感。
　　李啸慢慢地抬起了双手，在光芒里，他的手指闪闪发亮，仿佛十根金手指。
　　突然间，这十根金手指迅速地、用力地、沉重地砸在琴键上，飞速地跳动起来。
　　一阵刚劲有力、抑扬顿挫、充满穿透力的琴声从房间里倾泻出来，刘馨予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时间，她的心被眼前这一幕触动了，一个人、一台琴，尽皆笼罩在金黄色的光芒里，一种很神圣的感觉充盈在心头。
　　望着李啸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侧脸，平静而不像某些激情派演奏家那样咬牙切齿的，唯有肩膀随着双手在琴键上的跳跃而耸动着。
　　琴声时而厚重得如锻铁深击，时而婉转得如莺歌燕语，时而低沉得如潜龙轻吟，时而快速得如飞流击涧。
　　刘馨予觉得自己有些被打动了，心弦被眼前的某种特质所撩拨。
　　琴声停下后，尤绕梁数息。
　　“你弹的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等心中的悸动稍平，刘馨予轻声问。
　　“是的，你，也练过钢琴？”李啸平静地答道，没有转头，只是抬头望着射进房内的那束光芒，其实刘馨予一进门，李啸就感觉到了。
　　“我只练了古筝。这首曲子听我的老师弹过，不过，我觉得你弹得更有激情。”刘馨予赞道。
　　“从琴声里，依稀可以听到人们对于命运的不甘与抗争，努力掌控自己命运的奋斗与拼搏，战胜命运的呐喊与振奋。我说得对吗？”
　　刘馨予试探着问道，职业习惯与越来越浓的好奇心，让她试图不露声色地进一步了解与解构李啸这个人。
　　“哦……”李啸转过身，静静地注视着刘馨予，后者微笑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清澈与似乎不作掩饰的真诚。
　　看来，这个漂亮的女人不只是个花瓶而已，能讲出这些话，说明还是有些内涵的嘛。李啸对刘馨予的厌恶感不禁减少了很多。
　　“只是，我觉得这个曲子有点沉闷，嗯——，我的意思是说那个色调有点灰。”刘馨予接着说。
　　来别动队这么些天了，她觉得李啸有些不经意地在疏远她，俩人也没有单独说过几句话。没有沟通与交流，哪有进一步的了解，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她想借机与李啸多聊一聊。
　　“是吗——”李啸上下打量了刘馨予一番，仿佛第一次见面一般。
　　这个女军官，总是着装齐整，仰首挺胸，神采奕奕，满是笑意的脸上，透着自信和睿智。
　　“呵呵，那就来首轻松愉快些的。”李啸突然有了一丝表现欲，在这个漂亮女人面前露一手，顺便纾解一下一直以来郁郁的心情。
　　李啸重新转向钢琴，缓缓地把手放在琴键上，调整了一下呼吸。
　　伴随着手指在键盘上的灵活跳动，一串悦耳的乐声从琴键间流淌出来。
　　刘馨予凝神倾听，一开始，就像有一只活泼的小鹿，在树林中蹦蹦跳跳地嬉戏玩耍。
　　后来变成了一群马儿在奔跑，马群越聚越多，马蹄声越敲越急，越来越多的马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急如战鼓的马蹄声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李啸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地跳动着，手指好像装了弹簧似的上下翻飞，快到你几乎都看不清他的手指有没有触到琴键。
　　速度一波一波地加快，就在你以为他要缓下来的时候，他打了个呼哨又快了上去，层层加码，节节加速。
　　可以看到李啸的双手都像疯了似的在挥动，但脸上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沉稳。
　　这时空气中的乐音已是万马奔腾，四周都是咧咧作响的马蹄声。
　　琴声过去一阵，刘馨予才从震撼中缓过劲来：“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太神奇了。这是什么曲子？”
　　“日本的乐曲《千本樱》。”李啸略带得意地说。
　　作为长年与日本做贸易的日本通，李啸还是蛮喜欢日本的动漫、手办和歌曲的，这首后世日本颇为流行的乐曲，他就特别喜欢，有空就用钢琴弹一弹，每次都想比前一次弹得快。
　　“它表现的是一群爱跳舞的小女孩，春天在落英缤纷的樱花树下跳舞，夏天在娇粉玉立的荷花池边舞蹈，秋天在红艳似火的枫叶林里扭姿，冬天在白雪皑皑的富士山下起舞。”李啸为这个乐曲编了个故事。
　　“可，我怎么听出了点千军万马的味道？”刘馨予疑惑地问。
　　“呵呵——”李啸有点尴尬，果然是不同时期的人对乐曲的解读，悄悄地应和了时代的背景，一首和平时期用来伴舞的歌曲，在战争时期被听出了金戈铁马的意涵。
　　“这是日本年轻人用来演奏的乐曲，也可以给舞蹈伴奏。”
　　“这首曲子可以用不同的乐器来演奏。在日本，有不少炫技派的年轻人，通过演奏它来炫耀自己的演奏技艺，每个人都想演奏得比别人快。”李啸接着说，“这个曲子也可以用古筝来表现，有空你可以试一试。”
　　“好吧。”刘馨予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日本人果然是残暴，从他们的乐曲里都能听出杀气腾腾的感觉来。”
　　我的天，不同时代的人，思想差异还真是有点大，这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李啸无奈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