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阿拉贝城

　　这是一只猫，一只可以直立行走的猫。
　　远古巨龙‘银翼’迪斯泽罗德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只可爱的猫咪拄着一根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枯木拐杖，有着像黑珍珠一样的眼睛，那薄膜似的眼皮看向自己时，突然垂下来，又迅速掀起，一眨一眨的,萌萌的可爱极了。
　　它全身长着金黄色的毛，胖嘟嘟的样子，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金色的绒球。
　　它头顶两侧还长着一双机灵的小耳朵，只要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三角形耳朵就会立刻竖起来，而且耳朵孔还会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光滑的小嘴，白色的胸脯,柔软的小脚和金黄色的尾巴。
　　最最最关键的是，它还有一双羡煞其他猫咪的白手套和白围巾，因为这副手套和围巾的存在，平白多出了几分温柔和萌气。
　　毕竟他可早就听说过，战斗力最强的猫咪，往往都是戴白手套的。
　　猫咪拄着一根拐杖直立行走，尾巴一摇一摆的，看起来威风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
　　银翼有点喜欢上了这只胖嘟嘟的猫儿，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很想把它抱在怀里蹂躏一番。
　　他一定要仔细观察猫咪的一举一动和萌萌的神态，等回到北地，变成它的样子，钻到龙后的怀里，用脑袋蹭着她饱满的胸脯卖萌撒娇。
　　她一定会爱死他的，至少可以让她新鲜两三年。
　　“这里是阿拉贝城的法师塔。”
　　小猫蹦到一张椅子上,用一种看铲屎官的眼神,望向银翼，晃着尾巴,神色倨傲地说，“本喵是这里的塔灵，你送的信本喵已经交给小姐了，她现在要见你，大叔，跟本喵来吧。”
　　猫咪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像小孩儿一样尖细。
　　说完，它扛着自己那根看不出有什么用处的拐杖，灵活地跳到楼梯口，晃着尾巴，示意银翼跟过来。
　　大叔？
　　竟然被一只小奶猫叫大叔？
　　回过神来的银翼郁闷地望着胖嘟嘟的猫咪。
　　此时的他早已变回吟游诗人埃伦德·风瀑，一名英俊潇洒的半精灵，以布莱恩的名义，送行给阿拉贝城的女领主弥赛菈·劳尔。
　　事实上，他本以为这只猫只不过是高塔主人的魔宠或宠物，谁曾想竟然是整座高塔的塔灵。
　　不过，这看起来未免太逼真了吧。
　　他追上猫咪的脚步，笑着向它纠正道：
　　“我不是你大叔,亲爱的。”
　　“本喵也不是你亲爱的,大叔！”
　　猫咪站在台阶上，扭头看埃伦德一眼，长长的胡须抖动一下，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出不屑的话语。
　　“......”
　　埃伦德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闷不吭声地跟着猫咪的脚步，朝高塔的上一层走去。
　　“坐吧，大叔，想喝点什么？”猫咪跳到一张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向半精灵诗人埃伦德。
　　埃伦德环顾四周，发现这只不过是个简单的会客小厅。
　　里面布置得温馨而舒适，墙壁上贴着淡雅的卡其色花纹壁纸，一副色泽温暖的花园油画挂在墙上最起眼的位置，墙根的深红色置物架上摆着一个小巧别致的构装音乐留声盒和几尊小型的猫咪雕塑。
　　窗帘有两层，淡黄色的流苏厚窗帘和白色的薄纱窗帘，可以根据光线的变化任意开合。
　　壁炉的雕饰虽然有些陈旧，但被擦得一尘不染，紧挨着壁炉的两边，放着两把崭新的橡木扶手椅。
　　高塔的光线非常充足，阳光从窗子斜照到厚重的鬃毛地毯和扶手椅上，温暖而明亮。
　　从房间的布置，埃伦德就可以看出，高塔的女主人绝对像布莱恩所说的那般，清雅高贵，美丽出尘。
　　而且被猫咪称为小姐，那也就意味着这位女法师还未婚，这更是拨动他心弦的加分项。
　　他不禁暗自感叹这一趟真的没有白来，同时内心也开始有点期待与这位传说中的女公爵第一次见面的场面。
　　他坐到椅子上，随口说道：“随便吧。”
　　“这里没有随便，大叔。”
　　猫咪那两颗像黑珍珠一样的圆眼睛转了转，浮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坏笑，对他说，“既然如此的话，那本喵就给大叔来杯咖啡吧。”
　　说完，它手中的拐杖一指，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从房间的酒柜里飘出来，缓缓落在埃伦德眼前的桌面上。
　　“你真的是一只猫吗？”埃伦德望向坐在对面的猫咪，好奇地询问。
　　它双手抱着自己的拐杖，半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晃着小尾巴，歪着脑袋用舌头梳理肩膀处的毛发。
　　虽然它是一只塔灵，但他知道想要制作巫师塔的塔灵，必备材料就是一颗禁锢传奇强者死去灵魂的晶石。
　　若眼前的塔灵原形真的是一只猫的话，那么它生前的实力很有可能达到了传奇境界。
　　一只普通的家猫竟然能够把实力提升至传奇领域，身为远古巨龙的银翼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不，本喵不是猫。”猫咪认真地说，“本喵是喵仙人。”
　　“喵仙人？”埃伦德愣了一下，“这么说，你还是一只来自东方的猫？”
　　仙人是东方翔龙帝国对某些强大存在的称呼。
　　虽然埃伦德并未去过东方帝国，但是在大陆的卡林港或者深水城的头骨港，他偶尔也能够听到关于东方的传闻。
　　那里的修行者最擅长的就是镇压邪物和妖灵，甚至某些强大的武僧，仅凭自身的力量，就能够独自镇压上古邪物。
　　“那不还是一只猫。”埃伦德笑着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仙凡之隔，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猫咪一脸严肃地回答，“这就跟你不是一个人是一样的道理。”
　　“我当然不是人了。”埃伦德不假思索地说完，总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有点怪怪的。
　　“那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为了抬高自己的逼格，他又连忙补充道。
　　“你真的不是人啊？”喵仙人摸了摸胡须，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猜测道：
　　“那你是什么东西？草莓布丁？一群在悲惨的十一月早晨饿着肚子还要交配的地精？还是磨坊主丰满的女儿在春天失去的贞操？好吧，你跟本喵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奇心让本喵全身发抖了。”
　　埃伦德哭笑不得地看猫咪一眼，“你要知道，我可是真龙一族中的远古银龙。”
　　这里是阿拉贝城的法师塔，他自然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况且，眼前还是一只长着猫咪形状的塔灵。
　　“那不就是长着翅膀的胖蜥蜴。”
　　猫咪似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毛茸茸的小脸上不但没有露出任何意外，还不屑地说：
　　“在卡拉·图大陆与费伦大陆交接的大黄金沙漠，有一道漫长的砖石墙就是翔龙人修建的，修建城墙的灰浆全部都是用你们这些大蜥蜴的灵魂制作的。”
　　“像你这样的远古巨龙，若是敢跑到大黄金沙漠，那你可要小心了。”
　　猫咪望向埃伦德，“东方的翔龙帝国拥有专业的猎龙人，他们建的寻龙司和伏龙堂，就是专门为猎龙而生，为的就是杀死你们这些长翅膀的胖蜥蜴，把你们的灵魂糊在城墙上。”
　　“我好怕啊！”
　　埃伦德故意露出惊恐的表情，又淡定地端起热腾腾的咖啡轻抿两口。
　　他感觉到这咖啡虽然在口感上很浓厚，但苦味很少，且有清爽甜味长时间余留喉部。
　　银翼敢拿自己巢穴的所有宝藏打赌，这是他数千年来喝的最美味的咖啡。
　　“这是什么咖啡，味道这么好？”他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内心开始打算着临走前，要不要向女公爵讨要一点泡咖啡的材料，让他的龙后也尝一尝。
　　“猫屎咖啡。”无聊地舔舐爪子的猫咪淡定地回了一句。
　　“猫屎咖啡？”听到如此古怪的名字，埃伦德疑惑地瞪大眼睛。
　　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在他的心头，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直接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没错，就是猫屎咖啡。”猫咪圆溜溜的黑眼睛里浮过一抹狡诈，用奶声奶气的嗓音，笑着说：
　　“是不是感觉味道清爽甜美，那是因为冲泡的咖啡豆是我刚刚拉出来的。大叔，你很幸运，尝到了最新鲜的猫屎咖啡。”
　　“噗！”
　　埃伦德感觉到喉咙一阵不适，忍不住将刚喝入口中的咖啡全部喷了出来，“卧槽！你......咳咳咳咳.......你.....你竟然给我喝......”
　　说着说着，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因为咖啡的味道并没有任何异味儿，反而让他感觉到了一阵蓬勃的元素能量从体内涌出。
　　这让他意识到，这杯咖啡更像是取自高塔元素池的能量浸泡而成的。
　　不过，当他迎上猫咪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顿时觉得对方一点都不可爱，也不萌萌哒了，简直就像一只奸笑的小魔鬼。
　　喝下去的咖啡也让他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味道。
　　当初，布莱恩拆穿他的身份，揭他老底的时候，露出的似乎就是这种表情。
　　堂堂远古巨龙竟然被一只猫咪给调戏了。
　　银翼感觉自己这趟埃诺奥克沙漠之行，丢人都快丢到北地了。
　　被半精灵调戏就算了，连只猫都可以欺负自己，而他还拿他们没办法。
　　“好了，大叔，咖啡你也喝了，本喵也尽了自己的待客之道。”猫咪挥了挥带着白手套的小爪子，对他说，“现在，你可以回漠口镇交差了。”
　　“什么？”回过神来的银翼又愣住了，疑惑地看向猫咪，“你不是说你家小姐要见我吗？”
　　“没错啊。”猫咪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本喵的主人是说要见你，但她没说要让你见她啊，她已经见到你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银翼深吸一口气，强行恢复冷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智商有点被碾压了。
　　“大叔要是还赖着不走，就别怪本喵揭你老底了。”看到对方并没有要动的意思，猫咪接着说。
　　“我就不走，你奈我何。”银翼一听不乐意了，刚抬起来的屁股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因为他最不怕的就是被威胁。
　　“今年的融雪之月，本喵听说玛杉柏的女伯爵丢了件......”猫咪悠闲地晃着尾巴，笑吟吟地看向银翼，意有所指地说。
　　“哪又怎样，你能证明一定是我偷的吗？”银翼毫不在意地说。
　　“那仲夏节庆典上，你在王者森林的晨星镇和淑娜女教士的那档子事，你就不怕你的龙后知道？”
　　“少来这套。”银翼气哼哼地说，“我的龙后很开明，她不会为这点小事......这关你什么事？”
　　“当然不管本喵的事，但本喵还听说，你跟淑娜教会的女教士交流完，还让劳薇塔的女祭司动鞭子了呢。”
　　猫咪人性化的咂咂嘴，“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特殊的嗜好，当晚本喵在法师塔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银翼脸上血色全无，“你怎么知道的.......”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位女公爵为什么不愿见自己了。
　　然后他怒道：“你个小野猫，看我怎么收拾你。”
　　猫咪灵活地闪身躲开，笑嘻嘻地说，“看来本喵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个胖蜥蜴，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没点逼数吗？还不快走？”
　　“我今天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望着萌萌哒的猫咪变得如此嚣张，银翼怒了，他破罐子破摔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用缓慢的曲调唱起了歌：
　　“科米尔王国有座孤独的高塔，在北方的阿拉贝城哟，他们的女领主不敢出来见人，长得像癞蛤蟆一样难看哟......”
　　“喵！”
　　听到歌声，笑吟吟的猫咪一下子炸毛了，浑身发毛像钢针一样竖立而起。
　　“敢在本喵的法师塔撒野！”猫咪攥着拐杖用力敲了一下地板，“把这个大蜥蜴给我叉出去！”
　　话音刚落，两尊全身缠绕链条的构装魔像从房间的暗格现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在哗啦作响的链条声中，走到了银翼面前。
　　“原来是链条魔像啊。”看到魔像的种类，银翼笑出了声，他一下子恢复了本性，对着魔像笑嘻嘻地说，“哦哦哦，你的链条又长又硬，捆绑起来一定很舒服，可以让我摸摸吗？”
　　“砰！”
　　链条魔像灵光一闪，骤然间化作一尊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高大魔像，沙包大的拳头，正面命中银翼英俊的脸颊。
　　他的身体就像离弦之箭，急速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像个破娃娃一样，顺着墙壁滑下来。
　　“我去！竟然是伪装的精金魔像，你这只小野猫要不要这么无耻。”
　　银翼看起来并未受到多重的伤势，他用舌头舔了舔一颗松动的牙齿，开裂的嘴唇间吐出一口沾血的唾沫。
　　“你们竟然敢对远古巨龙下手，这是在逼我逃跑吗？”他呲牙咧嘴地撂下一句话，钻入一道凭空浮现的传送门，狼狈逃跑。
　　看到消失的银龙，猫咪暗自松了口气，挥挥小爪子，两尊魔像再次回归原位。
　　它意念一动，踏着传送法阵，出现在高塔的最顶层。
　　“小姐，那头胖蜥蜴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猫咪望向书房里的主人，她穿着一袭法师长袍，棕红色的长发披散，伫立在窗前，望向漠口镇的方向。
　　“漠口镇的情况怎么样了，跟本喵说说。”
　　“他已经拿下了漠口镇。”女领主背对着猫咪，远眺着天际，用轻淡的声音说：
　　“他的效率很快，时机把握的也非常准确，抓住了散塔林会与阴魂城之间存在的间隙和矛盾，不但说服了我在漠口镇安插的棋子，还让一位失去斗志的圣武士重新拾回信心。”
　　“本喵早就说了。”
　　猫咪趴在地毯上，悠闲地晃着小尾巴，“希赛雅这小妮子怎么可能是个没脑子的花痴，现在你该信了吧。啧啧啧......你的预言法术竟然败给了女人的直觉。”
　　“本喵觉得吧，女人还是感性点好，多数人都这么说。因为女人喜欢做梦，尤其是爱情中的美梦，这时候女人就会为了感情看淡一切，付出所有，让感性把理性淹没。”
　　猫咪唠唠叨叨地说过没完，“像你这样的人，连本喵都觉得太异类了，没有感情，缺乏同理心......”
　　“先不要高兴太早。”
　　女领主打断了猫咪的话语，她嘴角浮过一抹笑意，认真地分析道：“虽然他占领了漠口镇，但只要阴魂城一日不灭，对科米尔王国的威胁就永远存在。”
　　“那这位叫做布莱恩的半精灵，让那头大蜥蜴给你送的什么？”猫咪没有继续在感性与理性上过多纠结，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对领主说：
　　“散塔林会倒暂时不用担心，但哈杰霍纳这个老小子吃了暗亏，肯定会联合拜龙教进攻漠口镇，你若是还放任不管的话......”
　　“我已经太久没有离开法师塔了。”
　　女领主微微颔首，语调中带着一丝冷意，“恐怕一些人已经刻意忽略了我的存在，正好借助这次机会，让他们涨涨记性！”
　　“啧啧啧......女人啊，真是惹不起的神奇物种。”
　　猫咪的黑眼睛里浮过一抹讶色，又好奇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帮助漠口镇抵挡阴魂城的进攻。”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猫咪提醒道：
　　“这小子可是扬言征服整个埃诺奥克沙漠，而且他还得到了一头远古银龙的帮助，你这个时候若是还不出手的话，恐怕会直接寒了他的心，毕竟他守护的是科米尔北境的大门，面对的是威胁最大的耐色瑞尔遗民。”
　　“这些我当然清楚。”女领主蹙眉沉思片刻，“我已经想到了对策，你传令下去，让战法师军团的玛瑞克和紫龙骑士欧伯特带着自己的部队去支援漠口镇。”
　　“哦，对了。”她银灰色的眸子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浮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让这两人抵达漠口镇后，就直接向这位新任领主宣誓效忠吧，不然的话，我担心这位领主不敢重用他们。告诉欧伯特，重拾家族荣誉洗刷屈辱的机会，我已经给他了，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
　　“宣誓效忠？”趴在地上的猫咪直立而起，难以置信地看向女领主的背影，“小姐，你还真舍得下血本，欧伯特因家族的原因倒也说的过去，但是你怎么连‘暴龙’玛瑞克都送出去了，这可是战法师军团最有机会踏入传奇领域的第一人。”
　　“好刀就要用在刀刃上。”女领主微微一笑，不在意地说，“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切！”猫咪重新趴在地毯上翻了一个滚，悠闲地晃着尾巴，抬着圆滚滚的脑袋，笑嘻嘻地说：
　　“你这明明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明知是套，还不得不跳下去。本喵算是想明白了，他让这头胖蜥蜴来送信的目的，分明就是告诉你，你不出手也没关系啦，俺还能找到其他盟友滴，就问你气不气啊？”
　　女领主神色恬静淡然。
　　她沉默许久，眺望着埃诺奥克沙漠，面色凝重地轻声说：“一切都是为了科米尔王国的未来。”
　　夜幕降临，阿拉贝城贵族区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里。
　　黑暗、扭曲的地下神殿。
　　透过昏暗的光线，可以发现墙壁雕刻着许多邪恶诡异的浮雕，以及一位笼罩在黑暗中的魔神虚影。
　　身穿紫边黑袍的祭司跪坐在神像前，冰冷面具后的眼睛紧闭着。
　　矗立在黑曜石祭坛上的，是一位外表英俊、气质谦和的黑色男子，穿着裁剪得体的高雅服饰。
　　暴政之神班恩。
　　又被称为：黑暗君王。
　　一位拥有强大神力的邪恶神祇，在远古神祇耶格那里继承了一份神职，与其他两名神祇巴尔、米尔寇并称为死亡三神。
　　“噗！”
　　忽然，跪坐在神像前的黑袍祭司全身一颤，随即张口喷出一股鲜血，整个人也显得萎靡不振。
　　“预言失败了。”黑袍祭司喃喃自语地说：
　　“在阿拉贝城，除了弥赛菈·劳尔，没有人能够干扰到我的预言神术。看来漠口镇新上任的领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该死的安格斯竟然在这个时候被人干掉。”
　　黑袍祭司神色阴郁的低语道：“漠口镇只能暂时放弃了，不过，可以利用阴魂城进攻的时机，给他们加一把火。”
　　想到这里，他立即起身走出神殿，来到大厅。
　　在他面前，是一大片跪伏的信徒，这里面有贵族，冒险者，也有平民，全部都是黑暗君主虔诚的信徒。
　　黑袍祭司深吸一口气，平复预言失败的虚弱，对跪伏的信徒说：
　　“伟大的黑暗君主告诉我们，科米尔即将迎来大乱。现在！不管用什么手段！让我们在黑暗君王的注视下，将仇恨、恐惧、毁灭、阴谋......散播到科米尔王国的每一个角落，毁灭那些不肯追随黑暗君王、也不肯领受真正伟大力量的蠢人们！”
　　“现在，让世界跟随我们一起高呼黑暗君王的名字——班恩！！！”
　　“班恩！”
　　“班恩！”
　　“班恩！”
　　所有信徒扯开嗓门，歇斯底里的高呼神祇大名。
　　一阵阵狂热的呼喊声回荡在隐秘、扭曲的神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