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一节 留学日德

　　蜂子到东北后，取得了日本师傅的信任，认为他的技术在中国的东北已经没有什么更多学习的内容了，就被送到日本继续学习养蜂技术。
　　初到日本，蜂子尽管在东北的日本火车站整天看到人们不停地弯腰鞠躬，但真正到了日本国内才发现，日本是一个弯腰不要命的国家。
　　初到早稻田大学的时候，每天要见到几十个人，一天下来鞠躬、弯腰三四百次。特别是蜂子，初到日本，见到谁都得向对方鞠躬问好，腰还得弯得比别人深。
　　好在蜂子勤勉，一个月左右，也就习惯这这里的生活。
　　每天协助吉田将人教授管理蜂场，进行学术研究和蜂场试验。
　　那吉田将人是个十分和善的长者。在外人看来，他对这个中国小伙子过于亲热，甚至把蜂子视为家人。每天和蜂子独处的时间都很长。
　　吉田将人教授告诉蜂子很多有关中国和日本的事情。
　　比如，他对蜂子讲：“你知道，我们日本国在1894年就已经和你们清国打了大仗，全歼了你们的北洋舰队。六年后的1900年，我们日本军队又随其它七个国家的军队，打到你们的BJ城。这次出兵，我们日本是出兵人数最多的国家。又31年后的1931年，我们日军军人又占领了你们的满洲国。但你知道你们中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学生来日本留学吗？”
　　蜂子见吉田将人把对中国人的称谓与其它日本不同，又吉田将人对待他的态度温和亲切，心中倍感亲切。
　　吉田将人除了对蜂子教授蜜蜂养殖相关的知识之外，更关心蜂子知识体系的构建。会时不时给蜂子一些图书。
　　这些图书，专业的书很少，反之是很多的科教和人文方面的图书。
　　蜂子当然是当单全收。
　　此时的蜂子，早已不是当初来自河南农村的无知少年了。他通过野口宏，已经阅读了大量有些中日之间的书籍。特别学会日语之后，更是把一切时间都泡在早稻田大学的图书馆里，通宵达旦，如饥似渴。
　　面对吉田将人的提问，蜂子答道：“教授，清未民初之时，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已达30万人左右，中国人来日本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日本的物价水平比中国国内低，日本对中国留学生给予了很好的待遇，留学费用比欧美低的太多了；第二日本如今已经实现了基本的工业化，彻底不可能会被别的国家给殖民了，所以很多中国留学生想来离中国最近的日本，开开眼，长长见识。”
　　吉田将人：“你说的很对，看来你学会思考了。非常不错。”
　　蜂子低头不语。
　　吉田将人：“你在我教过的所有学生中，你是最有悟性的，虽然你离开中国的时间并不长，但我了解你，知道你是一个为蜜蜂而生的人，正如野口所讲，你是蜜蜂之子。你应该去学习更全面的知识，所以，我决定送你去德国。”
　　蜂子：“我们中国人来你们日本是不需要护照的。但到欧美是要护照的。我没有。”
　　吉田将人：“我早就潜你想好了，这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加入日本国籍，很快就会给你办理护照。”
　　蜂子：“但我是中国人。”
　　吉田将人：“那，不要紧，不要紧，你们中国有个大英雄叫‘康有为’的，是我的朋友。以前，他常来我们大学演讲。”
　　蜂子笑而不语。
　　吉田将人：“我们早稻田大学自从1882年伴随着“学问要独立”的理念，在京都诞生以来，我们学校与政府的理论是不一样的。早稻田是私立大学，我们大学是把独立的学术精神看得很重的。不过你可别小看我们这所大学。尽管我们很努力了，但是，早稻田大学的研究能力和水平，与欧洲相比还有很远的距离。所以我想让你去欧洲。但你得先加入日本国籍。”
　　蜂子回答说：“教授，先不急，等等再说。”
　　蜂子七月底来到日本，将到年底的时候，吉田开始给蜂子介绍德国的养蜂业。还说他认识一个德国柏林大学养蜂研究所的乔纳斯教授。说乔纳斯教授是柏林养蜂研究所的所长，在1931年进行冬季给蜜蜂蜂箱升温实验。还通过驾车远行，在闷热的热天通过对通风和不通风是的环境下进行了著名的蜜蜂热虚脱实验。通过这些试验，了解到很多有趣的东西。
　　比如饲料浓度的多少，是否对其寿命有影响；给好饲料和不好的饲料，在相同通风条件下，蜜蜂虚脱热的具体情况。
　　吉田还多次试探蜂子，想不想去德国学习？
　　蜂子知道他虽然与吉田将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教授是个心底极善之人，他说的一切都可以完全地相信。
　　因此蜂子说：“我见识太低，一切以教授来定。”
　　吉田说他已经跟德国的乔纳斯教授说好了，在明年开春，蜜蜂春繁之前，把蜂子送到德国。因为蜂子是为蜜蜂而生的。他应该去学习全世界有关蜜蜂最前沿的学问。
　　吉田将人对蜂子说：“德国和日本是完全不一样的制度和文化，日本的文化来源于中国。尽管50多年来，日本明治维新后，尽全力学习西方文化，但学的也只是皮毛，骨子里还是东方文化。从根源上讲，依然是中华文化。当然，我们的所谓‘主流’是不会同意我的意见。你这次到德国，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西方文化。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在很多问题上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对于美、力量、生命、自由、个性、爱情的观点都与东方不同。乔纳斯所在的德国柏林蜜蜂研究所，是全世界公认的蜜蜂界的权威机构，而乔纳斯教授则是深受世界养蜂人喜爱和尊重的顶级学者。他治学严谨，特别注重对养蜂业的工业化实践工作。他可没有耐心，他不会一点一点地教你。你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学习好德语，这样才方便他与你的交流。我在九年前，曾跟他学过一年半年的养蜂科学。我对乔纳斯教授的人品、学识都极为赞赏。这次与你同船去的，还有你南满铁路的师傅野口的女儿。“
　　蜂子一听是麻理子，头皮都是麻的。他知道，这个日本女孩实在难缠，十分不好对付。
　　吉田匠人说道：”麻理子最好的好朋友，她叫婴井亚美，她是个日本处交官的女儿，出生在德国，长到13岁才回日本。这此要回柏林完成学业，去德国，要在船上近二个月时间，由她教你德语。请你在这二个月的时间内放弃所有的杂念，集中全部的精力把德语学习好，这对你下一步能否跟乔纳斯教授学习，并成为他的助手是极为关键的，至关重要。”
　　蜂子听完早吉田将人的介绍才知道，教授说话有时会大喘气。
　　蜂子在日本跟着吉田将人学习养蜂的时间并不长，对吉田将人的治学态度和学术理论十分认同。在学习养蜂的同时又和很多日本人有过接触，对日本人做事的态度，民众的受教育程度都有些了解。很喜欢日本文化中的那种静美，以及人与人之间不愿意给对方添麻烦的这种文化和习俗。
　　吉田将人对蜂子说：“当下已经快进入9月份，蜜蜂很快就要进入冬季，在这个时间段，你没有什么事情，到日本各地看一看吧。日本有不少会让你感动的地方。
　　蜂子从中国到日本，只用了两天时间，但从日本到德国竟要用50天左右的时间，这个时间还是在正常情况下。如果遇到恶劣天气或轮船故障，到期还会延后。
　　蜂子来日本时，坐了两天两夜的船，已经觉得在海上坐得够长了，没想到从日本去德国船，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航行了一将近二个月。
　　巨大的轮船航行在浩瀚的大海上，蜂子，经常感叹，人在大海面前，是多么渺小。
　　蜂子是一个很投入的人。只要下决心去学好德语，他的大脑像是会自动关闭其它系统一样，把跟学习德语无关的一切都忘记了。
　　当然除了每天用草书抄写《道德经》，还有，就是给巧姑写信。每天不断。
　　天天跟着樱井亚美学习，樱井亚美也非常愿意教蜂子。
　　他教蜂子德语空闲的时候，会请教一些中国的诗词，后来，慢慢熟悉之后，还不时对论语、庄子进行一些咨询。
　　蜂子，给她解释的时候，樱井亚美都会显出特别的高兴，当然学习，还是以侧重蜂子学德语的方面。
　　从日本横滨港到德国威廉港行驶了整整49天。
　　这49天的时间，蜂子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对德语的学习上。樱井亚美对蜂子说。他绝对是有语言天分的，因为这49天，已经可以与她进行简短的对话了。
　　威廉港登陆以后，樱井亚美对蜂子说：“你先不要急着去柏林，我带你在德国各处转转，你多与德国当地人进行交流，因为我虽然能教你的一些德语的基本日常回话，但和德国原汁原味的语言还是有些差别的。再说，对于德国来说，我也是一个外国人。一个外国人，教另外一个外国人，教错了怎么改。”
　　蜂子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来的时候吉田教授特意对他说：“樱井亚美我不熟悉，但她的爸爸我是知道的。他是一个铁杆的对华强硬派。主张武力征服中国。因此你要记住一点，你是跟她学习德语的，其它一切，都要敬而远之。”
　　但是，蜂子的反对，几乎是无效的。因为，他没有钱。
　　他们在威廉港租了一辆马车，车上有一个德国的车夫。这个车夫是樱井亚美挑了两天，才选中的一个人。
　　她对蜂子说：“这个人是德国柏林长大的，人很幽默，爱说话，很友善，而且，还读过高中，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这一路上由他领着我们领略一下德国的国情，你可要多和他交流。”
　　蜂子点头应诺。
　　一路上，那小伙子确实十分的卖力，大概是多收了樱井亚美的钱，因此显得格外的热情，还有意识的引导蜂子和他对话。
　　就这样，马车在德国的乡间、城市中穿梭，三个人，说说笑笑。14天之后，来到了柏林。，
　　第二天一早，蜂子拿着吉田将人的亲笔信，去拜见乔纳斯教授。
　　见到乔纳斯，蜂子，不觉得有些吃惊，原来乔纳斯是一个小老头，根本就不像欧洲人那样高大雄壮，年龄已经将近70，瘦小精干，但精神矍铄。
　　见到蜂子后，乔纳斯也不进行寒暄，就直奔主题。问蜂子：“你们中国也算是历史悠久，你们的历史上，养蜂有什么好介绍的吗？”
　　蜂子很谦虚地向乔纳斯介绍了中国古代养蜂的一些常识，包括不同朝代。养蜂的规模，向朝廷纳贡的品种，蜂蜜的价格以及民间养蜂的技术。一一都做了概要介绍。
　　乔纳斯听完蜂子的介绍，显得很满意，突然问蜂子：”你是什么时间学的德语？”
　　蜂子满脸通红，他心想可能是自己学艺不精，桥纳斯教授对他的速成德语不满意。
　　红着脸说：“我是从日本横滨上了轮船之后，才开始学的德语，因为时间紧，只有两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所以学得不好。”
　　乔纳斯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吉田将人信中说，你有很好的木工手艺，会做木工活。”
　　蜂子说：“算不上是木工，但修补蜂箱，还可以完成。”
　　乔纳斯接着问道：“你会开汽车吗？”
　　蜂子摇摇头。
　　乔纳斯：“你会发报吗？那种无线电报？”
　　蜂子摇摇头。
　　乔纳斯：“你能听懂莫尔斯电码吗？”
　　蜂子又摇了摇头。
　　乔纳斯对蜂子说：“你能够两个月的时间学好德语，这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虽然艰难。但是表明你的学习能力和毅力相当得好。接下来，你要跟随德罗先生学习汽车驾驶及维修。跟随罗斯小姐学习摩尔斯电码的抄、发报工作。学会这些内容，我们再来谈你下一步的工作。明天上午会有人，去宿舍找你。”
　　说罢，乔纳斯教授就让人领着蜂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