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神投手张安定

　　伪军们被压的抬不起头，冯四冲着四周喊着：“张安定!”
　　愣小子又不知从哪一下子钻出来，给冯四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是冲着张安定说道：“去，把碉堡给我炸了!”
　　张安定答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奔着碉堡去了。
　　李大本事看见有人还敢冲过来，瞄着他一通扫射。
　　张安定连骨碌带爬，身手灵活，子弹贴着他身边打在地上，说话间就滚到了碉堡近前。张安定从腰里摸出一颗手榴弹，拉开弦，也不瞄准，一扬手，奔着碉堡飞了过去。
　　手榴弹穿过射击孔，正掉在李大本事的脚底下，冒着白烟。
　　李大本事吓得脸都白了，哇哇直叫，他下脚扒拉着手榴弹，又不知该往哪儿踢才好。
　　石磊一个箭步冲过来，抓起手榴弹，冲着射击孔又扔了出去。
　　“轰隆隆！”
　　手榴弹在张安定身边爆炸。
　　他脖子一缩，就地一滚，爆炸根本没伤着他，只溅了一身的土灰。他跳起来抖抖灰，摸出另一颗手榴弹，拉了弦，扔了进去。
　　手榴弹穿过射击孔，再次扔到李大本事脚底下。
　　李大本事哇哇叫着：“日他娘的，咋就没完了!”狠狠一脚，对准射击孔踢飞出去。冒着白烟
　　的手榴弹撞到墙壁，又弹了回来，众人脸色一变。
　　石磊抓起一个沙袋是盖在了那手榴弹上是大叫一声:“卧倒!”
　　众人吓得赶紧趴下。
　　一声闷响，射击孔里冒出好大一团火光，碉堡里再没了声息。
　　张安定小跑着溜回冯四身边，冯四高兴地拍着他脑袋说：“好样的，张傻子！今儿晚上肉饼管够!”
　　张安定憨笑着，抹抹口水。
　　突然，枪声从伪军背后又响了起来，两个伪军应声倒地。
　　吸铁石带着撤退的几个战士又出现在伪军身后，这次用的，都是从鬼子那儿得来的新枪。
　　伪军们刚转身还击，碉堡里的机枪又响了，登时撂倒一大片。
　　碉堡里依然浓烟弥漫，李大本事脸上身上被熏得黝黑，正抱着机枪恶狠狠地向外扫射。
　　“我日你二狗子全家!”
　　伪军再次被打得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冯四瞪着张安定，张安定一脸苦相地说:“你就让拿俩手榴弹，没了!”
　　冯四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转头，看见不远处的粮仓。他喊道：“快往粮仓跑!”
　　残余的六七个伪军冲进了空置的粮仓，七手人脚找来东西，将大门端死。各人占据靠窗的位置缩在角落里，准备顽抗。
　　石磊和李大本事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所有从碉堡里跑出来的，全都被烟熏得一身漆黑，一身狼狈。
　　看着这个只有一个大门的粮仓，石磊想丢两枚闪光弹和烟雾弹都丢不进去。
　　丁大算盘恼怒地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骂道：“哪个怂娃，想炸死老子，老子先火烤了你们！找柴火，烧死狗日的！”
　　李大本事带着吸铁石和几个老兵守着正门口，地瓜热闹有着新兵们去拾柴火，没一会儿就在粮仓的后山墙那儿堆起了老高。
　　看着地瓜他们在哪里忙活，石磊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地瓜说：“让人多找点儿湿的柴火来，干柴拿水浇湿了再点。”
　　湿柴烟大，点起来没多会儿，粮仓里就充满了烟，伪军们被呛得咳嗽连连。烟越来越多，从门口的缝隙滚了出来。
　　冯四实在扛不住了，一边咳嗽一边喊：“八路爷爷饶命啊！我们投降了！我们也不想跟你们啊，都是日本人给逼的！”
　　石磊站在门前时厉声喝道：“先把枪都扔出来，然后在一个个的滚出来!”
　　十六七杆步枪从门缝里扔了出来，接着粮仓大门轰然打开，涌出滚滚浓烟。
　　冯四高举双手探出半个身子，见外面没人开枪，拿木棍挑了件白色的衬衣，颤巍巍地走出来。
　　紧接着几个伪军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在地上跪了一排，连磕头带作揖，大喊饶命。只有张安定傻愣愣地跟在后面，光看着，不跪也不喊。
　　石磊瞅着这有些憨的男人是愣了一下，原来是他啊！虽然知道剧情但要说一点不拉的都给想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李大本事是咬牙切齿地问：“我问你们，刚才往碉堡里扔手榴弹的是谁”
　　冯四赶紧把张安定推出去，众伪军一起喊着：“八路爷爷，都是他干的，可不关我们事儿啊！我们都是冲天放的枪!”
　　李大本事又问：“哪个是你们队长冯四”冯四一愣，众伪军一起指着他说：“就是他。八路爷爷，坏事都是他叫我们干的，我们都是被逼的啊!”
　　吸铁石一脸鄙夷地说：“真他妈怂货，没点骨头。”
　　李大本事打量着张安定：这傻小子倒是真楞，站得直直地跟李大本事对视。
　　李大本事差点就被炸死一脸愤怒咬牙切齿的盯着张安定手里的枪更是攥的紧紧的。
　　不好，李大本事这是对张安定起了杀心了，可不能让李大本事把张安定给毙了，这家伙可是难得的神投手，只要给他足够的手榴弹，这家伙能给你制造出一个迫击炮班的火力来。
　　石磊一拉李大本事，是拿手一指张安定，对着地瓜他们说道：“除了这小子，其他的，全拖出去砍了！记着把那个冯四多砍几段，别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众人倒也没觉得石磊这么做有些恨，更是完全不在意，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对二狗子下死手了。
　　而且，二郎庄的这群二狗子是人事不干，欺压老百姓这都是家常淡饭，可他们竟然连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这就可恨了，都是中国人，披上了一层狗皮是连祖宗都不认了？该杀！
　　打了儿郎庄伪军据点后，没两天，九纵的通讯员就来了。
　　一个年轻的交通员正站在屋中间，宣读着九纵司令部的命令。
　　石磊和李大本事等人围成一圈，吃着烤地瓜。
　　“……武义县大队在对二郎庄伪军据点的战斗中，打得机智勇敢，应用战术灵活，极大提高了八路军在当地的威信，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众人狼吞虎咽地吃着地瓜，对通信兵的话置若罔闻。
　　“但是，石磊同志在战场上擅自决定杀掉已放下武器的战俘，是严重违反纪律的。本应该严肃处理，念在是初犯，功过相抵，只提出口头批评，对这次战斗不做任何嘉奖。”
　　石磊没说话，他很清楚八路军有规定，不能杀俘虏，他也知道他这么做会有麻烦，可这群二鬼子可不是会悔改的那种人，他们本就是土匪，这一朝换了装，走到了明亮处，那更是得寸进尺，妇幼老弱的命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反而以此为荣的在鬼子面前邀功，石磊这么做不后悔。
　　见石磊没吱声闷头吃着烤地瓜，李大本事是抬起头问：“完了”
　　“完了。”
　　“没别的话了”
　　“没了。”
　　“不赏就不赏吧，那几个二狗子死得不冤，再让我选，我也杀。”
　　石磊一巴掌呼在了李大本事的后脑勺上道骂：“闭嘴，咱们八路军那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队，犯错的事儿不能再犯第二次。”
　　李大本事讪讪的冲着地瓜他们是咧了咧嘴扒开一个地瓜是啃了起来。
　　石磊擦了擦手的对着通讯员道：“你回去跟司令员说，我一定带好县大队，在鬼子肚脐眼儿上插一刀!”
　　送走了通讯员，石磊溜达到院子伙房，丁大算盘和王家道正在生火做饭。
　　二郎庄一仗拨了伪军最硬的炮楼，整个武义县的伪军都龟缩起来，死守据点不敢出门。
　　驻扎武义县的鬼子是寺内勇的一个中队，经过几次的失利，被山下奉武给贬到这边来后他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可偏偏盘踞在武义县周边的八路军和九路军一直不让他安生，九路军就不说了，单说八路军这一家他就吃了两次大亏！还得是捏着鼻子认了的亏，不然塔径面临更大的危机，他可不想再被山下给继续降职。
　　但这八路军和九路军一直不安生，是让寺内勇举不胜烦，虽然他也想把最近在武义县周边的这两股抗日势力给拔除了，但他的辖区内的几个据点都被端了后，寺内勇是当了缩头乌龟，他可不想再翻了车，自打儿郎庄的据点被拔了后，他更是轻易不出门了，也就任由石磊和孙成海这辆股势力折腾了。
　　鬼子和伪军都安生后，石磊的县大队便放心大胆地拿小王庄做了根据地。
　　队部指挥所就安在王家道家里。
　　石磊走进来伙房提鼻子一闻：“哎呦，今儿好伙食啊，白面馍馍！猪肉炖粉条！”
　　王家道乐呵呵地说：“石磊队长给咱出了这么大一口气，这点儿招待是应该的，再说这白面也是石磊队长你们给的，我们也就是把这生的给整成熟的，应该的。”
　　石磊正和王家道说着话，李大本事也是溜达了出来，就看见丁大算盘端着一笼屉白馍馍走过来。他眼珠子一转，招呼道：“算盘，你跟我过来一趟，端着那馍馍来。”
　　李大本事带着丁大算盘来到后柴房，打开门走进去。
　　张安定正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看到李大本事进来，一脸的不服气。
　　李大本事瞅着他的楞样，不怒反笑了：“嘿，小子，你叫啥”
　　“张安定!”
　　李大本事拿起一个白面馍馍，咬了一口说：“你饿不”
　　张安定盯着馍馍直咽口水，嘴里还倔着：“神气个屁！那天俺要多带儿点手榴弹，准把你这吃饭的嘴都炸没了!”
　　“嘿嘿，嘴挺硬啊!”李大本事乐了，“给他放下来。”
　　丁大算盘凑上来说：“这小子楞啊，放下来伤着人咋整”
　　“叫你放你就放，咋这多废话!”
　　丁大算盘把笼屉往桌子上一放，一边走上去解绳子一边发牢骚：“官架拿得挺足，还真当自己是个首长了。”
　　张安定揉揉腕子，斜眼看着李大本事，闹不清楚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李大本事往桌子边一坐，冲张安定说：“想吃就说想吃，你那馋样鬼才看不出来。”
　　张安定忍不住了，伸手就拿馍馍，李大本事抓住他手说：“吃不要紧，你先跟我说几句实话。”张安定点点头。
　　就在这时，石磊走了进来，他也是来找张安定的。
　　“你当没当过土匪”李大本事问
　　“没有。”
　　“那为啥进了冯四的保安团”
　　“俺一生下来，饭量就大，从来就没吃饱过。听村里人说，冯四那儿征兵，饭管饱，俺就投了保安团。”
　　石磊坐了下来，张安定直勾勾的盯着那框子里的白面馍馍直咽口水是拿了一个递给了张安定，看着狼吞虎咽的张安定，石磊是问道：“头里几天你们炮楼上打死个拾荒的娃子，你开枪了没”
　　石磊这么一问，李大本事和算盘都是愣了一下，纷纷看向石磊，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石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对张安定下手？不想啊，这傻子可是石磊亲自点了名留下的，两人是一头雾水。
　　张安定一愣，瞅着石磊，这人他知道，就是他把他留了下来，要不然，他也没机会在这里吃馍馍了，算是个好人，是愣愣的问道：“多大的娃子？”
　　石磊拿手比划着：“这么高，十一二岁。”
　　张安定憨憨地笑道：“比俺还矮的，俺娘不让打。”
　　李大本事看他不像说瞎话，松了一口气，心道：“那你没事了”
　　石磊点了点头又拿起一个馍馍递给他。
　　张安定接过来一口啃下半个去，整个儿一副饿鬼模样。
　　突然，李大本事是指着张安定撇着嘴对石磊道说：“娘的，差点炸死老子的竟然是这么个傻大个？”
　　石磊瞥了他一眼道：“你福大命大，死不了。”接着是看向张安定，“我再向你，你手榴弹咋扔得那么准”
　　“报告长官!”
　　张安定突然打了个立正，嘴里鼓鼓囊囊地含着馍馍说，“俺刚进保安团，班长训练俺们的时候说，谁能把手榴弹扔进筐里，就赏一个窝头。俺就拼命练，想练成了换窝头吃。”
　　石磊见他这么楞是乐了，“你叫我啥”
　　“长官！俺娘说，给饭吃的就叫长官！”
　　丁大算盘也被逗乐了；“你个怂娃，是真楞啊。你娘还说啥了”
　　“报告长官！没说啥了！俺进保安团没两天，俺娘就饿死了……”
　　石磊李大本事还有算盘是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石磊沉吟了半晌，一脸严肃地说：“我跟你说两件事：第一，往后不兴叫长官，你跟着我干，饭管饱。”
　　张安定连连点头，石磊接着说：“第二，我改你娘一句话，不是不能跟比你矮的打，是不能跟中国人打。要打，就打日本鬼子！还有帮日本鬼子做事的汉奸、恶霸，都不算中国人，都能打。”
　　张安定听得迷糊，掰着手指头算不过来。
　　石磊一挥手说：“反正你跟我着干，让你打谁你打谁就成。”
　　张安定一点头，就当了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