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企图

　　孤独感并不罕见。每个人都碰到过。孤身一人，异国他乡，或者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没有融入进去。但是，那都是短暂的，很快就会驱散的。周云惊讶的是，文冰的电影里，竟然有这样一个恒久的主题，而她直到现在才发现。是因为文冰从来没有强调过这一点，所以才让她这么后知后觉吗？周云看着文冰，犹豫半天，想说些什么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跟你的那位外国女朋友怎么样了？”周云问。拍摄《女杀手》的时候，文冰跟那个丹麦女演员露西娅·班克斯谈恋爱，感情好的时候是真好，你侬我侬的，后来吵架分手，也闹出了很多的鸡毛。文冰说：“就那样呗，就保持着联系。”“你们两个人就一直这么异国啊？”“嗯。”文冰点头。周云惊讶不已。“那……你们两个之后打算怎么办？”周云问，“一直这么异国下去吗？”“不知道，先看着吧。”周云从文冰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她想问文冰一些事情，欲言又止。当初文冰跟露西娅·班克斯是分了手的，后来因为露西娅·班克斯在分手之后说了一些对文冰不好的话，导致舆论对文冰很不利，新盾都准备把炮火瞄准露西娅·班克斯了，文冰不想毁了她，于是自己去找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两个人就又复合了。只是两个人复合之后，周云却总觉得文冰对露西娅·班克斯没有那种爱情了。这种事，她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那毕竟是文冰和露西娅·班克斯两个人的事情。而且，露西娅·班克斯对她一直很戒备，这让周云更不好开口说些什么。晚上，他们回了镇子上，在镇子上吃了晚饭，其他人决定一起打牌。牌局是摄影师易哲组的。他吃晚饭的时候就说：“反正晚上也没有别的安排，干脆一起去打牌好了，我看到了，我们住的这个宾馆旁边就有一个麻将馆。”这个决定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周云和文冰嫌麻将馆太闹腾，没去，搜了一家茶馆，大晚上去喝茶。老板看见他们俩，都特惊讶。“哎哟，大明星！”老板是认得周云的。周云笑着说：“老板，还开着门吧？我们来喝茶。”老板一脸笑，“请进请进。”他说：“早就听说你们来了我们这儿，今天终于见上了。”周云和文冰坐下。老板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看他们俩是要聊天的作派，上了点瓜子和坚果，就离开了。文冰说：“那你有想法吗？那个乡下的少年，谁来演？”周云想了想，说：“我有两个推荐，一个是于支阳，你认识，还有一个，跟我拍《落叶之语》的罗之恒。”“于支阳，我认识，他这小子有点阴郁，不那么阳光，我还是想要一个本身性格就比较阳光灿烂、比较皮的。”“那就罗之恒吧。”周云说，“但是罗之恒长得太好看了，养得又白又嫩，不糙，有点不像个乡下小孩。”文冰想了想，说：“我先见一面吧，你有他联系方式吗？”周云说：“我有他妈妈的联系方式。”她说：“我先跟他妈妈说吧，你一个陌生人，人家未必乐意。”文冰点头。周云给罗之恒他妈发了消息，问方不方便。罗之恒他妈秒回消息：方便的呀，周小姐，有什么事吗？周云说：我这里有一部戏，导演临时想要加个角色，比较适合之恒，十一月份拍，大概一个月拍完，不知道之恒有时间没？罗之恒他妈：唉哟，抱歉，周小姐，我们家之恒现在正在上学呢，他们学校有规定，大一、大二的时候不允许出来拍戏。周云闻言，有些讶异：这样啊。罗之恒他妈：是啊，真是抱歉，这是他们学校的规定，谢谢你有角色想着之恒，只是这一次真抱歉。周云：没事，没事，您别这么说。她聊完天，搜了搜罗之恒，发现还真是……大半年没有动静了。关于他的新闻还停留在他报到入学的时候。周云对文冰耸耸肩膀，说：“罗之恒拍不了，只能看看别人了。”文冰问：“那除了于支阳还有谁？”“年龄上比较合适的，我不认识了。”周云无奈地说，“我认识的都是一些二三十岁的演员，这种十几岁的，就认识他们俩。”文冰沉吟片刻，问：“那要不然搞个试镜？”周云：“时间上来得及吗？”文冰想了想。“要不找选角导演给我们送一些符合条件的演员资料过来？”他问。周云说：“那还不如找朋友推荐呢，快多了，你问问，我也问问吧。”两个人说干就干，就在茶馆里打起了电话，给他们在圈里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请他们推荐人。周云首先打的就是宋迟的电话。宋迟在这一行认识的演员很多，而且，他现在做公司，见的演员也多，周云觉得他应该能够推荐几个人。宋迟一听她的意思，说：“我想一想，形象上有要求吗？”周云说：“别太好看了，不是说不能长得好看，别太精致了。”宋迟：“嗯，知道。”宋迟唰地一下就给他推荐了几个人过来，还附了他们的素颜照。都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周云收到以后，都转发给了文冰。文冰看了一圈，抿着嘴，并没有说话。周云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并不是很满意了。“怎么了？”“都太干净了。”文冰说，“一看就是在城市里成长起来的小孩。”周云其实跟文冰有着同样的感受。这个故事里的少年，应该是一个阳光的、有点皮但是本质上都是质朴的少年。就像是《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张震的形象，又或者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夏雨那种形象，当然，他们都并非乡下的少年——他们只是想要那种更加自然的、没有经过银幕雕琢的形象，镜头架在前面，一股生猛的少年气息就能涌出来。周云和文冰两个人面面相觑。“实在不行还是找于支阳吧。”周云说，“我是一直都想要跟他合作一次，而且，他也没有拍过什么戏，身上没有那种精致感。”文冰不禁笑了笑。“你这是把他当亲弟弟在看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当时看到他就喜欢。”周云说，“想跟他合作，一起演戏，我之前跟他一起拍广告片，就一点点对手戏，还不是正儿八经的拍戏，但是给我的感觉非常冲击，我演戏很少演完了还念念不忘的，他是个个例，我总觉得，我跟他演戏，很有感觉。”文冰说：“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还真以为你对他有什么企图呢。”周云笑了笑。“我很清楚，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不是那么回事，我只是……怎么说呢，可能就跟碰到了一个非常欣赏的对手的心情一样吧。”周云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经历，让我一直对他有不一样的关注，一开始我可惜他，后来又时不时地觉得，我要是不跟他合作，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