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坐在一艘跨江客轮上的刘奎朋,长长吐出了口中的烟,显得有些落莫。
此时的刘奎朋,心情有些不大好,因为他到汉口,此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可还没有将任务给完成。
尽管在与钟河清的通话中,钟河清一直让他慢慢来,不用急,可刘奎朋又怎么可能不急?
只是他跑遍了武汉三镇,尽管这里的四川人不少,也找到了几个适合的人,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不是年龄不太符合,就是气质上不太符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方方面面都合适的人,可惜对方根本不缺他们出的那点钱。
此时的刘奎朋,找完了武汉三镇的最后一站,汉口江对面的武昌,正在往汉口走,想看看能不能在汉口再找找。
毕竟汉口在武汉三镇中,算是最繁华的,足足有百万人口,还号称“东方芝加哥”,使武汉三镇的综合实力,在民国一度仅次于上海。
之前刘奎朋在汉口时,以为找到合适的人并没有那么难,便没有太下心思,现在就只得再回来看一看了。
当船在码头停好,刘奎朋将烟头往江里一扔,提着东西便下了船,住码头后走去。
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看看能不能碰到合适的人,这样的习惯,已经在这些天,刻到了刘奎朋的每个动作中。
“别看这只出自法国小酒厂,那可也是正宗的洋酒,要不是我急用钱,是绝不会拿来卖的……”
刘奎朋刚一出码头,就听到了一阵大声的夸耀,说的虽然是普通话,但刘奎朋还是从中听出,里面夹杂了不少的川音。
这些天下来,刘奎朋对川地口音实在太熟悉不过了,只要听到一丝动静,立马就可以引起他的注意来。
刘奎朋顺着声音,看到了被一大群人围住的摊位,刘奎朋马上开始往里挤,因为他有种感觉,他要找到他需要的人了。
刘奎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了进去,看到沈文斌的那一刻,刘奎朋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此时的沈文斌,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个躺椅,正懒洋洋地躺在上面,手中拿着杯葡萄酒,轻轻晃动着里面红色的酒液,时不时便轻轻地呡上一口,在那吹嘘着自己的酒有多好多好。
在刘奎朋眼中,皮肤白晰,精神饱满,再配上那信手拈来的一举一动,沈文斌妥妥就是一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和他心目中的合适人选一模一样。
只是刘奎朋有些不解,沈文斌明显就是个富家少爷,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摆摊,而且卖的还是葡萄酒。
不过当吴崇明,见有新客到来,给刘奎朋端来了一小杯葡萄酒后,刘奎朋一喝,立马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刘奎朋没有喝过多少葡萄酒,也不知道沈文斌口中的那个法国小酒厂。
但他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法国的酒,法国葡萄酒的味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在刘奎朋看来,沈文斌二人就是二个骗子,只是又有些不解,沈文斌的这番举动,显然不是骗子可以做出来的。
就算骗子学到这个程度,那也不至于跑到这个地方来行骗,有的是更好的地方和办法去坑蒙拐骗。
刘奎朋觉得,自己还是多观察一下,多了解一些信息,免得自己被骗。
此时的沈文斌,已经完全摸透了这群顾客的心理,自己越是放下身段,他们越不买账,而自己越是做作,反而越可以钩起这些人的购买欲。
于是沈文斌就让吴崇明到旁边的店里,给自己弄了个躺椅,装了起来,把自己学到的、看到的,富家少爷的举动,都给展现在这些人眼中。
这个办法果真有效,没多长时间就把瓶装酒卖光了,只是木桶中的酒有些卖不动了。
除了有人联合其他人,一起买走了几桶,就不再有人买了,但人群又不散去,沈文斌看得出这些人想买,只是买不起那么一大桶。
也对,这一大桶的价格那么高,根本不是他摊前这些人可以承担得了的。
何况这些人,多半也就有点儿闲钱,想买去尝尝鲜,有钱也舍不得买这么一大桶回去。
于是沈文斌便调整策略,让这些人自己去找瓶子来装,自己以瓶装的量,稍微低一些的价格卖给他们,顿时引得一群人找瓶子去了。
至于留在这的人,有的人是纯粹在看热闹,有的人是有同伴去找瓶了,他在这等着。
当然也不乏别有用心的人,像刘奎朋,以及几个眼睛老是时不时往沈文斌放钱的行李箱看的人,和人群不远处往这边看的几个警察。
看着拥挤的人群,刘奎朋脸上露出了笑容,刚刚他已经从周围人的交谈和沈文斌的吹牛中,知道了不少消息。
从这之中,刘奎朋知道沈文斌是一个大学生,家中不让他上,便偷了家中的藏酒,出来卖钱凑学费的。
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刘奎朋还是决定就选择沈文斌了。
毕竟他还真没有信心,再找到沈文斌这样一个人,完全符合他的要求,还可能为钱同意他的要求。
何况他还有沈文斌他们的把柄,到时候由不得他们不就范。
想到这里,刘奎朋便走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沈文斌他们的一举一动,等找机会,逼迫沈文斌他们就范。
找瓶子的人回来后,沈文斌的酒,飞快地被卖光,没一会儿便只剩下了一堆空木桶,围着的人也开始散去。
酒卖完,沈文斌和吴崇明立马收拾了起来,首先就是立马把刚刚放钱的两个大皮箱,拿了点钱马上关好。
当然了,这并不是俩人卖了两大皮箱的钱,而是沈文斌有意识地把钱分放到两个大皮箱里,里面大部分都是行李衣物,不过里面的钱也确实不少。
收拾好这些,沈文斌递了瓶剩下的葡萄酒和一块大洋给旁边的一个搬货人,让他收拾下剩下的东西。
便立马提着剩下的几瓶酒,带上吴崇明,让吴崇明提上两个大箱子,便迎向了走向他们的警察。
“警官,来……辛苦你们在这维持秩序了,这是专门为你们留的,还请警官不要介意。”
沈文斌说完,一边把酒递到为首的警察手中,一边凑到对方身边,快速从口袋中掏出一大把的银元,塞到了警察的口袋中。
“唉……这怎么好意思呢!”
警察一边推辞着酒,一边却又紧紧捏着绑酒的绳子,当听到传入耳中的银元碰撞声,和衣袋中传来的沉重感,顿时笑眯了眼。
看到警察这个样子,沈文斌心中松了口气,知道今天可以全身而退了。
“唉……警官说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警官整天在外风吹日晒,保障市井安全,这是我们的应有之意。”
两人又相互推脱一番,沈文斌说了一堆赞美话后,警察便顺势收下了沈文斌送的酒。
做完这些,沈文斌又掏了一大把银元,塞到了为首的警察口袋之中,想让警察带他去找在这里的亲戚。
其实沈文斌在这哪有什么亲戚,只是想让警察护送他一段路,甩开打他们钱主意的人罢了。
警察虽然不知道沈文斌口中的亲戚是真是假,不过还是带着手下一路与沈文斌往前走,毕竟口袋中的重量是不会假的,警察感觉至少有六七十块大洋了。
何况沈文斌的一举一动,确实非常的有迷惑性,为首的警察也拿不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才带人护送沈文斌一段。
沈文斌和吴崇明与警察走了一段,便找了个借口,叫了两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当然在走之前,也不忘再往几个警察身上塞上一些大洋,警察自然不会阻拦。
毕竟这些警察,也只是警察局的底层罢了,能收获这么多,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们可不会再横生枝节。
特别是像沈文斌这样,摸不清底细的人,他们的信条就是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毕竟只要这些人有点势力,就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跟在后面的刘奎朋,也叫了辆黄包车,跟了上去,刘奎朋并不怎么担心俩人会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掉。
毕竟沈文斌的这些动作,对付对付其他普通人还可以,但在他这种“专业”人士面前,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此时的沈文斌,已经把他认为打他注意的人都甩开了,这也没错,打他错主意的人确实是没有跟来了,不过确跟了个更麻烦的。
沈文斌为了以防万一,让车夫拉着他们四处转了一圈,便绕到了一个金行门前,带着吴崇明快步钻了进去。
远远跟着的刘奎朋,看到这个情况,略微一想,便知道了沈文斌准备干什么,问了车夫几句,便让车夫拐上了另一条道。
而在金行内,沈文斌和吴崇明将今天卖酒的大洋,全部取了出来,让金行给换成几两的小金条,还和金行要了个房间,不知道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