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不可名状的思想世界

　　许浩向四周扫视一眼，问道：“你可知道，我身边这些黑色漩涡，到底是干嘛的？”
　　“黑色漩涡？”神灵虚影愣了愣：“你等会儿啊，我传一只眼睛过来。”
　　这....
　　许浩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大鼎中涌出一股，由‘悲伤之力’所形成的气体。
　　那气体迅速凝实,并化作一颗眼球模样，不停向四周张望。
　　少倾，神灵虚影向许浩询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在不可名状的思想里面吧？”
　　“什么？”许浩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不可名状的思想里面？”
　　神灵虚影并未给出解释，只是反问道：“你先跟我说说，你目前大概在什么地方？”
　　许浩斟酌用词，有选择性地答道：“我在的地方叫山海界，这是个天圆地方的三生世界....”
　　经过一番考虑，许浩将山海界被一分为三之事，以及‘诡触’的存在都尽数告知了对方。
　　但出于安全考虑。
　　许浩在透露这些信息时，刻意隐瞒了有关于他自身的部分。
　　许浩并不想然让神灵虚影，知道太多有关于自身之事。
　　“根据你说的这些....”神灵虚影分析道：“我猜，你这儿根本就不是什么三生世界。”
　　许浩疑惑道：“何以见得呢？”
　　神灵虚影答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双生世界，但我能很明确告诉你：无论是双生、还是三生世界，都是有人类存在的。”
　　有人类么....
　　听到这里，许浩便回忆起他此前经历过的‘梦魇世界’。
　　——就如神灵虚影所说，那有‘梦’和‘魇’存在的双生世界，的确都有人类存在。
　　而这山海界第一层。
　　在许浩等人未到来前，也就只有诡藤教主一人。
　　许浩问道：“既然这儿不是三生世界，那又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神灵虚影分析道：“首先，这山海界的第二、三层，应该是一双生世界，这两界都有人类。”
　　“至于根本就没活人的第一层....”
　　说到这里时,神灵虚影刻意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慎重起来：“我估计,你是在‘诡触’的思想世界里。”
　　我正在不可名状的思想世界里？
　　许浩闻言一怔，赶忙追问道：“那我现在有危险吗？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你放心。”
　　神灵虚影回道：“你那儿有没有危险,我不清楚....但如果有，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吗？”
　　“那倒也是。”许浩表示认同。
　　“至于我是怎么看出来的....”神灵虚影笑道：“你附近那些黑色漩涡，其实都是负面情绪形成的。”
　　许浩恍然：“那些黑色漩涡，居然是‘痛苦之力’？”
　　“嗯。”
　　神灵虚影解释道：“每只不可名状都有思想世界，有的较大、有的较小，有些思想世界甚至还关着活人。”
　　关着活人....
　　听到这儿，许浩便想起了，此前曾经历过的‘虚’世界。
　　‘虚’世界里，所有人类便都被吊在一颗巨树上，并被树叶包裹，永远活在‘虚’的梦境之中。
　　若是按神灵虚影的说法，那不可名状生物‘虚’的梦境，便可算是它的思想世界了。
　　神灵虚影继续道：“无论思想世界是大是小，里面都是负面情绪的....这些负面情绪会以漩涡形式存在，就像你现在看到的。”
　　原来如此。
　　听完这番解释后，许浩若有所悟....到目前为止，他见过的黑色漩涡大致上分三种：
　　第一种，由合体期以上修士创造出的，用于穿梭不同行星的‘虚界通道’。
　　第二种，不可名状们思想世界中诞生的，由负面情绪构成的‘情绪漩涡’。
　　第三种，存在于整个银河系、或者说极道魔域中心，无任何修士敢靠近的‘星域漩涡’。
　　理了理思绪后，许浩继续追根究底：“那这些负面情绪，又为什么会形成漩涡呢？”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神灵虚影好笑道：“我又不是全知全能，不可名状生物的事情，这谁能说得清楚？”
　　“也是。”
　　聊到这里，许浩又想到了，诡藤教主暗中收集‘痛苦之力’一事。
　　他隐隐觉得，那诡藤教主收集‘痛苦之力’，并不仅仅是为了压制‘诡藤诅咒’。
　　他或许还有着别的目的。
　　既然神灵虚影也一直在收集‘悲伤之力’，那它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许浩向其问道：“我这儿有个叫诡藤教主的人，一直在这世界收集‘痛苦之力’，你说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目的可就大了。”神灵虚影话说到一半，突然暗示起来：“你想我回答你，那规矩你应该懂吧？”
　　“我懂。”
　　许浩转头看向黑甲虫：“小黑，还是和之前一样。”
　　“明白。”
　　黑甲虫也不多废话。
　　它体表泛出点点白光，并迅速融入那大鼎之中。
　　得了好处的神灵虚影满意道：“其实你想想也能猜到嘛，负面情绪是不可名状的力量来源....一个人类收集这些，你说他想干嘛？”
　　许浩惊道：“他想取代不可名状？”
　　“取代倒是谈不上。”
　　神灵虚影回道：“虽然有很多修士，确实都想取代不可名状....但据我所知，应该还从来没人成功过。”
　　“那诡藤教主是为了....”
　　“我猜，他是想窃取‘诡触’的力量。”说到这里时，神灵虚影意有所指：“你身体里面，不就同时有两股不可名状之力么？”
　　其实神灵虚影判断错误了。
　　准确来说，许浩体内一共有三股‘不可名状之力’。
　　第一股，是来自于不可名状‘呜嗼’的‘血肉之力’。
　　第二股，是来自于影怪的‘黑影之力’，其所属暂且不明。
　　第三股，则是许浩自行吸收的‘怨恨之力’，其所属暂且不明。
　　但许浩倒也没有去纠正的意思。
　　他顺着对方的话道：“照你的意思，只要吸收了‘痛苦之力’，就能窃取到‘诡触’的力量了？”
　　神灵虚影并未妄下定论：“这就要你自己判断了，这当中的原理，我肯定是不懂的。”
　　许浩闻言，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若是顺着神灵虚影的思路，那么诡藤教主的真正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藏在‘诡触’的思想世界，并非是为了压制体内‘诡藤诅咒’，而是向窃取‘诡触’的部分力量！
　　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
　　诡藤教主又为什么将修改版《洪荒吞天决》，赠予小月、空空道人以及许浩三人呢？
　　这应该对他没任何好处才对：
　　一方世界的‘痛苦之力’毕竟是有限的，吸收的人越多，则诡藤教主得到的就越少。
　　站在诡藤教主角度，他与小月、空空道人非亲非故，为什么不在功法上动些手脚呢？
　　将小月等人害死，那些‘痛苦之力’不就能一人独享了么？
　　许浩思索间，神灵虚影又出声道：“我就和你说到这儿吧，再晚一点，‘诡触’可能就要发现我了。”
　　也不知神灵虚影，为何无比忌惮不可名状生物。
　　它这番话刚一说完，还不待许浩开口，便已从大鼎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浮岛上。
　　待许浩将大鼎收回后，便看向四周无数的黑色漩涡，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他也像诡藤教主那般，吸收思想世界中的‘痛苦之力’，是不是也能窃取到‘诡触’的力量呢？
　　诡藤教主究竟是如何驾驭‘痛苦之力’、又是如何窃取‘诡触’力量的，不仅神灵虚影不懂，许浩也同样弄不明白。
　　但既然诡藤教主这么做了，那便表示，吸收负面情绪来窃取不可名状之力，应该是行得通的。
　　谷辶
　　许浩行事谨慎。
　　在有了这一想法后，他并未急着行动，而是先飞至一黑色漩涡附近，并分出一丝神识探入其中。
　　从这黑色漩涡里，许浩借由神识，‘看’到了无数人类的记忆。
　　——这些记忆，大都是人类在经受痛苦时，所见到、所听到的一些事物。
　　由此便可判断出，那神灵虚影并未对许浩撒谎——这些黑色漩涡，的确是由‘痛苦之力’形成的。
　　出于对诡藤教主的不信任，许浩并未运转修改版《洪荒吞天决》，来吸收‘痛苦之力’。
　　他自有别的办法。
　　许浩模拟出吸收‘怨念之力’时的身体状态，并用与之相同的原理，吸收起黑色漩涡中的‘痛苦之力’。
　　一时间。
　　一丝丝由‘痛苦之力’凝聚成的黑色烟雾，开始逐渐流入许浩体内....
　　修真无年月。
　　许浩待在这黑色漩涡旁，转眼便过去了一月左右。
　　随着体内的‘痛苦之力’越来越多，许浩也已逐渐发觉，他似乎多了种从未有过的能力。
　　心有所感下，许浩抬头目视前方。
　　数秒后，一截灰黑色藤蔓凭自半空中生出，并随着许浩心意不断扭曲、蠕动着。
　　这是....
　　许浩眼中露出震惊之色：我这是得到操控‘诡藤’的能力了？
　　不对。
　　许浩很快便意识到，他现在不仅能操控‘诡藤’，还能凭空生出这些‘诡藤’了！
　　不可思议....
　　许浩纠结片刻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道理....类似情况，其实他之前就曾遇见过。
　　那灵山小世界中的‘牧场’、‘钱通天’，便是佛祖为了收集贪婪、懒惰等欲望，而着手建立的。
　　他躲在灵山无相天中，吸收了大量‘欲望之力’后，便顺利窃取到部分‘呜嗼’的力量。
　　那么以此类推。
　　许浩如今能够操控诡藤，想必也是这一原理——他已窃取到了一部分，来自于‘诡触’的力量。
　　若是按照这一思路。
　　诡藤教教徒能操控诡藤，必然也是因为这一缘由——那些教徒所持木杖，应该都是诡藤教主用‘痛苦之力’所制造的。
　　确认自己已得到部分‘诡触’的力量后，许浩心情不由变得激动起来。
　　他这仅仅是吸收了一个月的‘痛苦之力’，便已窃取到了操控诡藤的力量。
　　那若是在此吸收一年呢？
　　甚至是吸收两年、三年，情况又会如何？
　　因体质特殊，许浩根本无需像诡藤教主等人那样，唯有借助《洪荒吞天决》才能吸收负面情绪。
　　他本身就拥有吸收、容纳负面情绪的能力，而且吸收速度，是《洪荒吞天决》功法的数十倍。
　　甚至是百倍！
　　结合自身经历，以及对不可名状生物的了解，许浩总结出了两种窃取力量的途径：
　　第一种，通过吸收负面情绪，来窃取不可名状的部分力量。
　　前提是，窃取者所吸收情绪，必须与不可名状所吸收的情绪一致。
　　就比如说佛祖。
　　他通过建立教会，压榨民众们贪婪、懒惰、纵欲等欲望，窃取到了一部分‘血肉之力’。
　　第二种途径。
　　除了吸收负面情绪外，窃取者还可以通过‘感染’的方式，获得部分不可名状之力。
　　就比如说许浩。
　　他的‘黑影之力’，便是在受影怪感染后所获得的。
　　他的‘血肉之力’，则是受血肉污染后所获得的。
　　第二种感染方式较为特殊。
　　因为除许浩本人外，他从未见过有其他人，能通过‘感染’来获取不可名状之力。
　　大部分受不可名状污染的人，最终都难逃一死。
　　就比如，许浩与天运子乘船离开地北境时，受影怪感染而死的那几名武者。
　　朱雀星上，受血肉之力感染，而变成滚动屁股、以及飞行屁股的修士们。
　　西方佛国上，受怪异蛊惑而死的不闻和尚，以及其他一些凡人们。
　　唯有许浩。
　　唯有他在受影怪感染、受‘呜嗼’感染后活了下来。
　　想到这里，许浩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自己究竟是凭什么，能在受到感染后存活的？
　　功法？
　　除了《凡力真解》，许浩压根儿就没修炼过多少功法。
　　体质？
　　嗯....
　　这个到有些可能，算起来，许浩应该是当今世上，唯一一名保有肉身的地球人了。
　　此外，许浩还是一少见的‘无魂之人’。
　　总而言之，许浩能在一定程度上，硬扛下不可名状的力量，应该与他自身有某种关联....
　　在发现吸收‘痛苦之力’能带来巨大收益后，许浩便不再想着，去寻找此方世界的‘本源之力’了。
　　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在这黑色漩涡旁吸收‘痛苦之力’。
　　…
　　三年后。
　　‘诡触’思想世界，诡藤教主道场。
　　空空道人正盘坐在浮岛上。
　　他并未运转功法，只是披头散发地盘坐在原地，并任由‘诡藤’产生的痛楚袭向全身。
　　五年了。
　　自空空道人沾染上‘诡藤诅咒’，并来到这浮岛，已足足过去了五年时间。
　　这五年里，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来自‘诡藤’的痛楚，并无时无刻地修炼《洪荒吞天决》。
　　空空道人是真的腻了，累了。
　　他虽贵为返虚期修士，但他也是人，也有着人的七情六欲。
　　在此界忍着疼痛，枯坐五年之久，空空道人已经快无聊到吐了。
　　但这还不是最令他难以忍受的。
　　最让空空道人难以忍耐的，是不知还要修炼多久、不知还要忍受多久痛苦的绝望：
　　从诡藤教主的遭遇便不难看出。
　　即便是枯坐在此，忍住痛苦修炼上数百年时间，也仍旧看不到出头之日。
　　单靠《洪荒吞天决》，是根本无法解除‘诡藤诅咒’的。
　　这将是永生永世、永无止境地折磨....这种折磨让空空道人心态，发生了微妙转变。
　　这种心态，许浩很是能理解：
　　在他未穿越前的那个年代，有些地球人便负担着长达数十年房贷，以及工作到七十才能退休的无奈。
　　在长达数十年的负债压力下，都有人能够崩溃。
　　更何况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空空道人？
　　浮岛上。
　　空空道人四处张望，眼神涣散。
　　他现在已不想再辱骂小月、诡藤教主二人了....辱骂这二人四五年之久，他早就已经觉得厌烦了。
　　喷人，现在已无法为他带来任何快乐。
　　他腻了。
　　空空道人现在就想搞点破坏，毁掉点儿什么....又或是杀那么几个人，让其他人也感受到他的痛楚。
　　是的，他想让这个世界感受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