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十 有生之年

　　“爸这么样了？”霭青问着乔治。
　　乔治摇摇头，叹了口气，也没说话，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递给维克一瓶。
　　兄弟俩一模一样的动作，仰头咕嘟两口，长长出气，维克末了还打个响嗝。
　　霭青看了安妮一眼，“我有菊花茶，你要不要来一杯？”
　　安妮笑了一下，“我下班了，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喝瓶啤酒吧。”
　　霭青扭头看乔治，“可以，没问题。”
　　乔治话音未落，维克起身去拿回来三瓶，递给安妮一瓶。
　　“安妮，”霭青问着护士，“我们晚上吃披萨，你留下来一起吧。”
　　安妮也不客气，“我喜欢披萨，不过我吃的不多，”拍了拍屁股，“我在减肥。”
　　霭青微笑着点点头，这么壮实，减肥没有必要，少吃点披萨倒是真的。
　　披萨是从当地有名的店里点的外卖，半个多小时就送到家。
　　披萨是薄皮的，霭青点了五张，足够几个大人吃了。好几种馅，传统的pepperoni腊肠，全cheese芝士，夏威夷火腿菠萝，BBQ鸡肉番茄，地中海橄榄artichoke菜蓟，美式大杂烩牛肉丸青红椒番茄洋葱。
　　乔治把披萨切成小块，喂给罗丝，维克坐在妈妈的另一侧，为罗丝擦嘴。霭青看着这哥俩伺候罗丝，唉，还挺孝顺的。扭头看看自己的儿子，杰杰手里抓着一块啃，满脸的番茄酱，霭青掰散一个肉丸，塞进杰杰嘴里，“杰杰多吃肉，赶快长大。”
　　杰杰听的懂，嘴里唔唔的嚼，双手高兴地在小食桌上敲，攥着的披萨满天飞。
　　喜欢唠叨的安妮自然没闲着，没人搭茬也能说下去，霭青出于礼貌，偶尔接一两句。
　　吃完，大家挪步到客厅，罗丝回到沙发老地方，乔治和维克把吉他拿起来，给妈妈唱歌，安妮也坐下来听歌，听到熟悉的，也跟着唱，嗓子还不错。
　　霭青有好久没听乔治唱了，今天他情绪有些低落，“在医院给Tom唱过，现在给妈唱同样的吧。”
　　这是一首老歌，霭青没听过，SecondChance再次，by38Special。
　　Sinceyoubeengone你走以后
　　Ifeelmylifeslippingaway我的日子不好过
　　Ilooktothesky抬头望天
　　Andeverythingisturnin‘gray一切都灰蒙蒙
　　AllImadewasonemistake我只错了一次
　　HowmuchmorewillIhavetopay还要惩罚多少
　　Whycan‘tyouthinkitover再考虑考虑
　　Whycan‘tyouforgetaboutthepast忘了过去
　　Whenlovemakesthissoundbabe当爱真挚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再给个机会
　　Don‘tputmedownbabe别拒绝
　　Can‘tyouseeIloveyou我真的爱你
　　Sinceyoubeengone，I‘vebeeninatrance没你的日子浑浑噩噩
　　Thisheartneedsasecondchance再给我个机会吧
　　Don‘tsayit‘sover别说结束
　　Ijustcan‘tsaygoodbye别说告别
　　Sothisislove我是真爱
　　Standinginthepouringrain站在雨中
　　Ifooledonyou我犯了错
　　Butshenevermeantathing可那不算
　　AndIknowIain‘tgotnoright我无权
　　Toaskyoutosympathize求你可怜
　　Butwhycan‘tyouthinkitover只求你再想想
　　Whycan‘tyouforgetthepast忘了过去
　　Whenlovemakesthissoundbabe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
　　Don‘tputmedownbabe
　　Can‘tyouseeIloveyou
　　Sinceyoubeengone，I‘vebeeninatrance
　　Thisheartneedsasecondchance
　　Don‘tsayit‘sover
　　Ijustcan‘tsaygoodbye我不要离开
　　Ineverlovedher，Ineverneededher我从没爱过别人
　　Shewaswillingandthat‘sallthereistosay是她扑我
　　Don‘tforsakeme，pleasedon‘tleavemenow别抛弃我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再给我个机会
　　Yeah，youbeengoneandI‘vebeeninatrance没你日子没法过
　　Thisheartneedsasecondchance
　　Don‘tsayit‘sover
　　Ijustcan‘tsaygoodbye
　　Pleaseforgivemeandforgetit原谅我
　　IwaswrongandIadmitit我错了
　　Butwhycan‘twetalkitover好好聊聊
　　Whycan‘tweforgetabout别再纠结过去
　　Forgetaboutthepast过去就过去了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再给个机会
　　Whenlovemakesthissoundbabe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
　　Don‘tputmedownbabe
　　Youbeengone，I‘vebeeninatrance
　　Thisheartneedsasecondchance
　　Don‘tsayit‘sover
　　Ijustcan‘tsaygoodbye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
　　Whenlovemakesthissoundbabe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
　　Whenlovemakesthissoundbabe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
　　Aheartneedsasecondchance
　　霭青知道了罗丝的过去，再听这歌词，不知道为什么乔治要唱这首，是在替罗丝发声给汤姆吗？
　　是乔治一直纠结着妈妈的过去？汤姆那么爱着罗丝，无论发生过什么，汤姆肯定是原谅了罗丝的。
　　以前乔治在大学乐队唱的多是谈情说爱的歌儿，在台上专门为霭青唱时的专注和深情，霭青依然历历在目，后来在电台播音室，挤在在凯文家借宿时，乔治的歌是欢快诙谐的。今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沉重。哎呀，转眼快十年了，她和乔治都过了热恋期，拖家带口的求安稳生活。家庭里的巨大事件，罗丝的老年痴呆，汤姆的脑梗，维克的无着无落，乔治都揽成自己的责任。
　　这种沉重的责任感都带到了歌声里，霭青看着歪头睡着的杰杰，还有肚子里的娜娜，都是乔治最关爱的。
　　霭青正在出神，乔治吉他一转，又是一首老歌的曲调流淌出来，TheLivingYearsbyTheMachanics。
　　Everygeneration每一代人
　　Blamestheonebefore都埋怨上代
　　Andalloftheirfrustrations他们的失落
　　Comebeatingonyourdoor体现在你身上
　　IknowthatI‘maprisoner我是囚徒
　　ToallmyFatherheldsodear在父爱的牢笼里
　　IknowthatI‘mahostage我是人质
　　Toallhishopesandfears在他的期望和担忧中
　　IjustwishIcouldhavetoldhiminthelivingyears我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他
　　Oh，crumpledbitsofpaper揉烂的纸片
　　Filledwithimperfectthought写着幼稚的想法
　　Stiltedconversations尴尬的对话
　　I‘mafraidthat‘sallwe‘vegot只能说到此
　　Yousayyoujustdon‘tseeit你只是看不到
　　Hesaysit‘sperfectsense他说一切都好
　　Youjustcan‘tgetagreement你无法理解
　　Inthispresenttense不在同一时段
　　Wealltalkadifferentlanguage话不投机
　　Talkingindefence为自己辩解
　　Sayitloud(sayitloud)，sayitclear(ohsayitclear)大声说出
　　Youcanlistenaswellasyouhear你能听取
　　It‘stoolate(it‘stoolate)whenwedie(ohwhenwedie)悔之晚矣
　　Toadmitwedon‘tseeeyetoeye承认代沟
　　Soweopenupaquarrel勇于面对
　　Betweenthepresentandthepast现在和过去
　　Weonlysacrificethefuture未来为代价
　　It‘sthebitternessthatlasts自尝苦果
　　Sodon‘tyieldtothefortunes不向命运低头
　　Yousometimesseeasfate不信因果
　　Itmayhaveanewperspective别样风景
　　Onadifferentday改天而已
　　Andifyoudon‘tgiveup，anddon‘tgivein坚持到底
　　Youmayjustbeokay或许可行
　　Sosayitloud，sayitclear(ohsayitclear)那么就大声喊出来
　　Youcanlistenaswellasyouhear倾心聆听
　　Becauseit‘stoolate，it‘stoolate(it‘stoolate)whenwedie(ohwhenwedie)因为悔之晚矣
　　Toadmitwedon‘tseeeyetoeye
　　Iwasn‘ttherethatmorning我失之交臂
　　WhenmyFatherpassedaway老父去世
　　Ididn‘tgettotellhim我无法对他说
　　AllthethingsIhadtosay我想说的话
　　IthinkIcaughthisspirit只有面对神灵
　　Laterthatsameyear晚些时候
　　I‘msureIheardhisecho听到他的回声
　　Inmybaby‘snewborntears新生的泪水
　　IjustwishIcouldhavetoldhiminthelivingyears后悔生前未语
　　Sayitloud，sayitclear(ohsayitclear)想说的现在就大声说出来
　　Youcanlistenaswellasyouhear
　　It‘stoolate(it‘stoolate)whenwedie(it‘stoolatewhenwedie)不然后悔晚矣
　　Toadmitwedon‘tseeeyetoeye
　　Sosayit，sayit，sayitloud(sayitloud)
　　Sayitclear(comeonsayitclear)
　　听着乔治维克和安妮和声唱着“说，说，想说就说，后悔晚矣”，霭青心里一动，刚刚听安妮讲要回家照顾妈妈，自己心里就动了让妈妈爸爸出来转转的念头，又看见乔治维克两人尽心伺候父母，仿佛棒喝一样，霭青暗中对自己说，不管以前和妈妈有什么隔阂，过去的就过去了，她感恩父母的豁达，理解支持她的每个人生决定。霭青没有后悔漂洋过海在他乡异地奋斗，倏忽几年，她有了自己的家，为人之母，方才站在母亲的角度回首过去，她要和妈妈讲，大声的讲，现在就讲，我爱你们，谢谢你们的养育之恩，在你们有生之年，我愿意多陪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