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八一 实木家具

　　雨馨给妈妈转了六百，看看账上还够几个月的，暂时不想告诉妈妈自己没了工作，能拖多久就多久。
　　从银行出来，拐进旁边的家具店，这是一家欧式风格的家具店，雨馨喜欢欧式的简约时尚，北美传统风格的太土气。
　　销售员热情地打招呼，雨馨不喜欢有人跟在身边啰嗦，回答说就是逛逛，销售员的笑容和人影马上消失了。
　　雨馨喜欢店里所有的家具，欧洲大概是因为地方小，家具小巧又实用，还容易打扫，雨馨认定将来自己的家要走北欧风格。不过价格不菲，她不知道霭辉想要花多少钱，今天来看一看，市场调研，然后由霭辉做决定，毕竟是他花钱。
　　“花里胡哨，没有真材实料。”这是霭辉下的结论，“咱们要买就买实木家具。”
　　雨馨实在不能欣赏实木家具，太土气了。特别是霭辉能承受的价格范围内，松木，杉木，橡木，柚木，那种黄白色是雨馨最不喜欢的颜色。山毛榉木，槭木，樱桃木，核桃木，红木，这些硬木家具又都太贵。
　　“实木家具太重了，搬家都费劲啊。”
　　“这不是有搬家公司吗？又不用你动一个指头。”
　　“公寓还没找好，你能保证马上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以后不搬了？也不会每次都有人出钱吧？”
　　“你整个一个穷人思维。”
　　“你是大富翁啊？”雨馨翻了翻白眼。
　　“现在不是。”霭辉翻了回去。
　　“你算是有自知之明。”雨馨语气带着挖苦。
　　“人要有理想，咱们哪能总这么穷？”霭辉丝毫没有听出来，或者根本不在乎。
　　“钱可不是想出来的，有理想不去奋斗，就是废话。我们现在拮据，不就是因为安于现状。”
　　霭辉双手一拍，“这不是在改变吗？美国，咱们去美国，到处是机会，遍地是黄金。”
　　“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开化吗？这种话还有人说还有人信？”
　　“有一部分适用，”霭辉张开双手，做出争辩状，“首先，美国的就业机会就是比加拿大高，这你同意吧？”
　　“不知道，没研究过。”
　　“你脑子整天不动，什么都得靠我，”霭辉指了指脑袋，“这儿经常琢磨。你别打岔，我是计划咱们到了美国，我工资高点，一两年可以攒够首付，那时候你儿子也生了，”
　　“说什么？”
　　“买房子啊，你不想买个大房子住？咱儿女双全，再来条狗。”
　　“想啊，”雨馨哪能拒绝住大房子，“霭辉，你的理想很好，你想听听我的吗？”
　　“老婆，”霭辉说得兴奋，搂住雨馨，“你说，要多大的房子？”
　　“你涨了多少工资？口气这么大？”
　　“这个数。”霭辉伸出食指。
　　“十万？”雨馨猜着，这可不是小数，霭辉挣多少，他从来不说，家里的账也是由霭辉掌管。不过一个小型药业研究公司的实验员工资范围，雨馨在网上查过，霭辉也没有几年工作经验，七八万应该是上线了。如果工资到了十万，美元十万，那可是涨了不少，难怪他这么得意。
　　霭辉收起手指头，“你就别瞎猜了。”
　　“当然要买房子，这不应该是理想，是必需品，我是想，嗯，我还是想要读博。”
　　“行，我老婆，应该的。”
　　“当真？”雨馨没想到霭辉这么痛快就答应，“我听说安阿伯密执根大学很好，我要是能拿到博士，起点就高很多。”
　　“我没骗你吧，安阿伯当然好了。不过，生儿子最重要，趁你还年轻，你妈也年轻，能帮你，”
　　“怎么老想着我妈呀？”雨馨推开霭辉，瞪起双眼，“我妈上次就抱怨说咱们不管孩子。”
　　“管，管，你要是生个儿子，我妈肯定抢着养孙子呢。”
　　“你说过不让你妈来，我不同意。”
　　“那就送回去，你妈看一个，我妈看一个，咱俩在这边挣钱。”
　　“这不是长远之计，到上学年龄就得接过来，你妈可不能跟来。”
　　“行，听你的，别这么气哼哼的，又招我，是不是？”
　　“别动手动脚的，蒋霭辉，说正经事儿。”
　　“行，你说了算。”这种时候，霭辉什么都答应。
　　实木家具店逛了几个，雨馨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一款。其实也有喜欢的，只是兜里的钱不喜欢。实木贵就贵在木纹上，硬木不仅仅纹路细密，木质硬，可以风格多样。雨馨喜欢一套核桃木的，看了一眼价钱，六千，一套红木的，九千，买不起。
　　“霭辉，”雨馨放弃了，回家来游说，“实木家具很贵啊，新买的，还没用就搬来搬去，磕坏了怎么办？要是当地的家具店，有保修，咱们搬到安阿伯，隔这么远，隔着国界，没人过来修理。”
　　“磕坏了找他们搬家公司赔，到时候记住买够保险。”霭辉认准了一定要实木。
　　“我不是反对你，这得看什么事，值不值得。首先为赚那点搬家费，先花一大笔买家具，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喜欢不喜欢，”
　　“我草，就他妈让你买个家具，没能力办到就拉倒，我去。”
　　“就是跟你商量啊，急什么急？”雨馨不敢再激怒霭辉，“不明白你喜欢实木哪儿？”
　　“你就是没文化，你见过哪件古董家具是压合板的？”
　　“你又不玩古董。”雨馨搞不懂这是什么逻辑。
　　“真木头才能长久，才能老子传儿子，再传孙子，一代接一代。你没看我老板，”霭辉没再说下去，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反正你不懂。”
　　“切。”雨馨撇了撇嘴，“能传下去的你又买不起。哎？怎么又叫老板了？不是李强吗？再说，他家那些家具，又丑又，”
　　雨馨斜眼看着霭辉，“噢，他有的，你也想有？换我还瞧不起呢。”
　　“你瞧不起人家？人家是做老板的。”
　　“又不是我的老板，不稀罕。”
　　“谁知道呢？你没准儿还得在他老婆手下干活。”
　　“凭什么？”雨馨脑袋里嗡的一下，“她说她不去美国。”
　　“李强一开始也没说去安阿伯，他本来是去波士顿的实验室。”
　　雨馨见霭辉垂头丧气的，心生怜悯，过去靠在霭辉肩膀，“打死我也不会去她手下工作，咱不能永远仰他们鼻息。这是自由世界，大不了辞职呗。哪儿还没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