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们回来了

　　既便是在夜间，可炮灰们还是走得小心翼翼。
　　不到五十里路，足足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一路上并未遇到日军的斥候。
　　看来日军是真放弃了对他们这些炮灰的追杀。
　　等到炮灰们走到祭旗坡附近时，大概三点多，天色黑得就跟染上了墨汁。
　　只听到水流声，却看不到江面，炮灰们只能互相搀扶着，摸黑往江边走，中间不时有炮灰踩空摔倒在地上。
　　但好在有袍泽的搀扶，免于跌落到怒江之中。
　　“应该是这了。”王岩踩了踩江岸边的鹅卵石，旋即又道，“一个拉一个，拉紧了，死也不要松开，听见没？”
　　“听到了。”炮灰们低声回应。
　　王岩便第一个踏入冰冷的江水。
　　往前走了不到两三米，王岩便一脚踩空滑入到深水之中。
　　但是好在，走在第二个的迷龙死死的拉住了王岩的胳膊，所以王岩并没有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不是这，换个地方！”王岩果断说道。
　　换个地方，王岩继续在前探路，结果又是一脚踩空。
　　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隐藏在水面下的通道，王岩便也有些焦虑，难道记错了？不应该啊，剧中小书虫说的明明就是祭旗坡上面的江湾。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肯定是没有找对地方，再找！
　　王岩抹了把脸上的江水，回头对迷龙说道：“拉紧了，东北佬。”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还是赶紧找通道吧。”迷龙道，“要是找不到我整死你。”
　　迷龙身后是克虏伯，克虏伯身后是龙文章，龙文章身后就是孟烦了还有李乌拉。
　　听到迷龙的叨咕声，孟烦了便忍不住说道：“怎么着？我就说不行吧，不行吧？这可是鹅毛沉底的怒江，居然想趟过去？你们咋想的？”
　　“闭上你的臭嘴巴！”一个声音忽然之间响起。
　　孟烦了有些错愕的回头，不难相信的看着李乌拉。
　　一向不吭声、八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的李乌拉，居然也开始怼起人来了？
　　“呀，终于开始怼人了？”迷龙便忍不住嘲讽道，“终于想起来自个是东北老爷们了？这可真是难得啊。”
　　李乌拉便立刻又闭上嘴。
　　就在这时候，在前面探路的王岩忽然间低吼起来：“找到了，在这里！”
　　手拉手连成串的炮灰们顿时精神一振，天色太黑，只隔着几米就看不见，但是仍旧可以听到王岩的动静，没有沉底！
　　一步又一步，王岩走得很小心却很稳。
　　很快，王岩就牵着迷龙、克虏伯、龙文章走进江中十数米。
　　正常情况下，这个距离，王岩他们几个早该沉入江水之中。
　　但是他们几个没有下沉，而是胸口以上的躯干仍旧保持在水面之上！
　　王岩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隐藏在水面下的通道，低吼道：“就是这，没错！”
　　炮灰们精神大振，然后一个牵着一个，就像一串蚂蚱慢是趟过了怒江。
　　等到东方天际终于露出一丝鱼肚白时，一百多个炮灰已经全部趟过怒江。
　　蛇屁股最后一个趟过江，当他走出冰冷的江水，双脚踩到怒江东岸的沙滩时，便忍不住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呜呜的哭出声。
　　“别哭了。”王岩走过来在蛇屁股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说，“我说过，我会带着你们回禅达，这不回来了吗？”
　　“营座，您是这个。”
　　孟烦了这会心情好，冲王岩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候，豆饼忽然低低的叫了起来：“你们快看，前面是什么？”
　　王岩、迷龙、不辣、龙文章以及死里逃生的百来个炮灰急定睛看时，便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这是……人？
　　好多好多人！
　　只见，怒江东岸的山坡上居然站满了人！
　　而且，每个人手里还拎了只灯笼，没灯笼的也捧着支蜡烛，蜡烛也没有的，也会时不时的划着一根火柴，弄出一点微弱的光。
　　“他们这是……”不辣茫然问道，“干嘛子喽？”
　　“招魂。”王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低声说道，“他们以为我们都已经死了，所以想把我们的灵魂招回去。”
　　“一家领走一个。”
　　“逢年过节能有杯水酒吃。”
　　“不至于让我们成为客乡的孤魂野鬼。”
　　“咕嘟。”克虏伯便咽了一口口水，说，“饿嘞。”
　　这时候，天色渐渐的亮了，山坡上的百姓也可以看清楚江边的景象。
　　再然后，打着灯笼、点着蜡烛或者烧着火柴的禅达百姓，就看到了像“鬼”一样站在怒江东岸的一百多个炮灰。
　　不，不是像鬼一样。
　　禅达百姓觉得这真是鬼魂。
　　战死在怒江西岸的国军的魂真的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一个小孩低低的叫起来，“阿爷，国军真的回来了！”
　　“虎子，安静。”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然后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打着一盏灯笼，缓缓走下山坡，走到王岩的跟前。
　　“娃娃。”老者沉痛的说道，“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欢迎你们回来。”
　　“回来了就别走嘞，跟我们回家，跟我们回禅达。”
　　“这里虽然不是你们的家乡，但是我们一定会把你们当成亲人对待。”
　　“禅达虽然穷，我们生活虽然苦，但是逢年过节，一杯水酒、一碗羹饭总还是有，绝不会让你们到了地底下还要饿肚子。”
　　说到这里一顿，老者又回头喝道：“乡亲们，请国军英雄回家！”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山坡上吟唱起来。
　　就在这时候，孟烦了忽然低叫一声：“小醉？”
　　人群中，清水出芙蓉般的人儿便立放转过身，愕然道：“是你嗦？”
　　旋即陈小醉脸上便露出期待的神色，又说道：“各各，你能不能帮我叫一哈我各各，我好想他，好想好想再看看他。”
　　孟烦了苦笑：“我倒是想帮你叫，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叫。”
　　“你没得事？”陈小醉便反应过来，俏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们没死！”山坡上便响起欢呼声，“国军弟兄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