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防人之心

　　“醒醒。”睡梦中，容与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他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大脑发沉，再加上海上船体颠簸的缘故，此刻人还有些晕晕乎乎。可紧接着，引入眼帘的便是头顶上方戴时凯那张放大的沧桑老脸。容与顿时一个哆嗦，意识也跟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坐起身，看着显示已经是六点半的手表，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喃喃自语：“奇怪，我怎么睡着了……”昨晚应该是由他负责守下半夜的，戴时凯非常照顾容与，到了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才唤醒了他。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玩家，在任务中时刻保持清醒是最基本的一点，轮换守夜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可现在，容与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一时间，他感到有些汗颜。不光如此，这一觉他睡得很不舒服。在这短短的几小时内，自己似乎做了个噩梦。迷迷糊糊间，容与总感觉好像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他们的声音并非来自屋内，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而他们说的话，容与也完全听不懂。尽管他想睁开眼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偏就是醒不过来……睡梦中，容与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坠入了漆黑的深海一般，不断下沉，没有尽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奇怪的是声音才逐渐消失，再往后，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如今醒来，容与只觉得浑身酸软、头脑眩晕，身体也止不住发冷。戴时凯见他脸色苍白，除了脸之外，后背也被大片汗水浸湿，表情看上去也很不对劲。考虑到海上颠簸的因素，他并未责备对方，反而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容与有些不习惯，他别扭的挪了挪屁股，尴尬的说道：“我没事，可能是地上硌得慌，没休息好，才觉得浑身不得劲的。睡着是我不对，抱歉。”“嗯，体温正常。”戴时凯收回手，打量着对方：“所幸没发生什么事，这次就算了吧。今晚你睡床，地上确实不太舒服。”“真假的啊，这么好？”容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另一边，戴时凯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迎面正好遇到魔术七开门，二人见面后互相打了个招呼。紧接着，望舒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走了出来。“早。”望舒的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她捏了捏眉心，走路的脚步看起来微微虚浮，状态也比平时差了些。见她这样，魔术七不免关心的多问了几句，而望舒则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解释道自己昨晚没休息好。望舒说，睡梦中，她总感觉走廊外面有什么人，隐约之际还听到了一阵阵低沉的交流声。但那声音听起来悠远空旷，并不像门外传来的。对于她所描绘的梦境，容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原来不只是我啊，你也遇到了一样的事情？”“什么意思？”对于二人所说的，魔术七感到一头雾水。而同样的，还有戴时凯。不过很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的遭遇，戴时凯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查看了一番众人的属性面板，蹙眉道：“难怪。”“怎么了？”容与不明所以的望着对方，戴时凯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是精神值。你跟望舒在这方面的属性比我和魔术七弱一些，所以更容易受到它的影响。”“它……是什么？”望舒刚开口，不远处的某个房间内，传来了嘈杂的声响。舒叶一脸慌张的冲出房间，看到走廊上站着的几人后，不由着急询问：“你们看到达摩了吗？我一觉醒来后发现他不见了！”舒叶的声音惊动了其余休息在屋内的玩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槐荫脸色一变，顿时朝着楼梯方向跑去。舒叶跟碧空紧随其后，几人跑上甲板，四处搜寻了一番，很快，碧空便在船头一处角落里找到了达摩随身佩带的手表。魔术七仔细勘察了甲板周遭。尽管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痕迹、脚印，船舱的锁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暂时还不能确定达摩的下落，但这也不全是一件坏事。起码可以确定，众人一开始担忧的海里的怪物并没有在夜晚登船。“怎么了，昨晚出什么事了吗？”暮雪流云揉着额头，在蝶衣的搀扶下从船舱内走了出来。看见她脸色苍白，黑关心的问了一句。暮雪流云勉强一笑，看了眼不远处的槐荫，跟队友解释道，自己昨晚与槐荫商讨了些对策和看法，在那之后便回了房间。在南笙出事后，蝶衣便主动要求与暮雪流云一个房间。二人分配了轮休，由蝶衣负责守上半夜。暮雪流云的睡眠向来很浅，即便在睡梦中，也能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有所感应。可偏偏就是昨晚，到了后半夜，自己忽然感觉头脑发沉，原本清醒的她只觉得意识越来越迷糊，竟不知怎的睡着了。紧接着，她便就被梦魇缠身，直到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她跟蝶衣方才清醒过来。“我问一下，昨天晚上所有人到后半夜三点左右的时候，是不是全都睡着了？”戴时凯冷静的召集了全部玩家，经他这么一问，众人纷纷点头。此时大家已经意识到，昨夜应该是某种力量强行让他们陷入了睡梦中。而失踪的达摩，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如今上演的情节，与卡洛斯日记上所记录的怪事不谋而合。“船上的怨灵似乎不止一个。昨天晚上，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一直充斥着嘈杂的嗡嗡声，就快爆炸了。”暮雪流云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比起望舒和容与，她说话时的语调都在打颤，额头不断冒着虚汗，似乎下一秒就会随时摔倒在地。蝶衣抓着对方的胳膊，随后摸了摸她的额头，当即说道：“队长，你生病了……”“估计有些受凉，先扶她回去休息吧。”戴时凯用眼神示意容与和望舒不要说话，随后对槐荫等人说道：”对于发生在你们同伴身上的这件事，我深感同情。眼下船还需要航行，我们就先回尾部驾驶舱了。如果有事，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们商讨。”“好的，麻烦了。”对于达摩的死，槐荫等人显然受到了一定的打击，加上本就与戴时凯等人不熟，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客套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等甲板上没人时，容与终于憋不住了。他好奇的询问戴时凯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精神值低的玩家会受到船上神秘力量的干扰。刚才众人说话时，他也悄悄查看了一番：果不其然，那个暮雪流云比自己跟望舒还要夸张，精神值属性只有可怜的3点。“确实，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那些家伙的死活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但我想着只要生还的人够多，他们还能替咱多分担些风险。说难听点，就算是摸奖，有他们在，咱们中奖的概率也会降低不少……”容与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换做平时，我也会这样做的。但这次不一样。”戴时凯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我敢肯定，那些家伙里，已经有人被什么东西给替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