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药铺碰面

　　离开戏楼，江离没有多耽搁，一路直奔和盛堂药铺而去。这家铺子也是赵家旗下的行当。赵家回收药材，再运输到外地做买卖，听人说铺里的草药补品也是专供给赵家的。一进门，前台的伙计便热情的招呼起了江离。见眼下铺子里生意冷清，并没有什么人。江离从怀中摸出了几枚铜板塞到了对方手中，压低声音道：“我不抓药，想跟你打听个事儿。”“您这是什么意思呀……”伙计有些为难的看着桌上的钱，显得很是纠结。江离看出了他的顾虑，解释道：“我想问的是关于前掌柜沈天的家事儿，至于原因您甭多问。”“沈掌柜啊，他几年前就病死了。”伙计见对方衣着朴素，所问之事也不是打听药铺的机密，心中防备顿时卸下了几分：“您想问些什么？”“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江离掂了掂钱袋子，而那伙计也是个人精，他放下手中的算盘，朝江离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凑过来。“沈掌柜早年间曾经是赵家大少奶奶亲手提拔的得力下属。他跟着大少奶奶从浙江来到古洵镇，接手了这家铺子。之后在大少奶奶的撮合下娶了当地的姑娘，生了个儿子叫沈灵运。沈少爷自幼天资聪颖，不仅精通草药之理，在寻医诊脉这方面更是颇有造诣。只可惜……后来因为一些争执，沈少爷离家出走，直到沈掌柜病死，都没有回来过，实在是有些绝情。”“沈掌柜是不是还有一个养女？”江离问道。“这……确实有。”伙计点头：“那姑娘叫海棠，是早年间沈掌柜跑商途中捡到的一个弃婴。沈掌柜心善，将这孩子带回来一并悉心照顾，视如己出。话说起来，海棠自幼便与沈少爷一同长大，沈少爷当年之所以会跟沈掌柜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也跟她有很大关系。”伙计告诉江离，当时沈灵运死活不同意海棠嫁进赵家。可沈掌柜却念及赵家多年的照拂，作为养父，同意了这门亲事。在那之后，沈灵运大怒，与父亲断绝了关系，自己也离开了药铺。“可我听说海棠与那赵明诚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她是心甘情愿嫁给对方的。沈灵运之所以不同意这门亲事，原因无非是两个：要么就是他作为亲人，不希望海棠嫁给一个病秧子，后半生不幸；要么就是他也喜欢海棠。”江离故意用感慨的口气说道：“我看，沈少爷的担心是对的。赵明诚病死后，伤心欲绝的海棠便也跟着一起殉情了，这可真是段令人唏嘘的过去啊……如果我是沈灵运，也决计不会再回到这个伤心地的。”伙计嗤笑了一声，似乎对他所说的话不以为意。见对方这个反应，江离直接将钱袋推到了他的面前，装出一脸好奇：“怎么，难道不是吗？”“兄弟，我只能说，你们外头听到的故事，都是赵家之后为了顾全颜面编出来的。事实的真相，可比你们想的精彩多了。”伙计接过钱袋，美滋滋的收进了腰间，对他使了个眼色：“当年我爹就在赵家当长工，他跟说的，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不过吧，这事儿我可不能对外乱说。万一被赵家知道，追究起来，兄弟在这镇上就混不下去了。”见那伙计守口如瓶，似乎难以用金钱打动，江离念头一转，动了别的想法。如果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趁着那伙计转身抓药的功夫，江离缓缓伸手摸到腰间的匕首，一步步靠近了对方……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有人着急忙慌的闯进了铺子。江离见时机不合适，又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武器。“不好了，出大事了！”来人气喘吁吁，从衣着上来看，应该也是赵家的伙计。进入药铺后，他四处环顾，喘着粗气询问前台伙计：“李掌柜呢？”“掌柜的上午去隔壁镇子收药了，还得过阵子才回来呢，怎么了这是？”前台伙计一脸不解。来人擦了擦额角的汗，看了眼江离，这才着急的凑到那伙计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你……你说什么？赵老夫人真的？！”前台伙计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止住了想说的话，见对方点了点头，面如土色道：“怎么会出这种事？”“不知道啊，现在赵家乱成一团了，听人说老夫人院里的人也都……只有一个叫红袖的丫鬟疯疯癫癫的，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听其他人说，那丫头被发现的时候一直在角落里不断呢喃着几句诗，问她别的，也不回答。本来我还想请掌柜的去看看，可他现在不在，只能找别的大夫了。”来人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江离缓缓踱步到前台，询问对方：“可是赵家老太太出事了？人……不会已经死了吧。”“嘘，你可别往外说啊。”前台伙计抹了抹额前的冷汗，想要请江离先走，奈何对方却一直赖着，似乎对赵家刚才的事很是好奇。“既然死人了，怎么不报警呢？听刚才那人说话的意思，整个院子里死了好几个吧？莫不是有流匪作祟？”“哎哟我的哥，您就甭添乱了！”伙计索性也不隐瞒了。他将刚才收的钱如数退还给了江离，压低声音道：“赵家家大业大，府里上上下下白来口人。哪来的土匪能静悄悄溜进去杀光一院子人，还不被发现啊！你没听他说那唯一一个活着的丫鬟，也跟中了邪一样吗？其实像今天这样蹊跷的事情，二十年前赵家就发生过。当年赵府上死了不少人，也是在那次以后，我爹便离开赵家另寻谋生了。”“又是二十年前？莫不是海棠跟赵明诚下葬后，赵家就开始闹鬼了？”江离话音刚落，那伙计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惨白。这一次，他直接皱着眉头，不顾对方反对，硬生生拉着江离走到了门外。“兄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费尽心思要问关于赵家的事情。但是那段过去，不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掺和的。”伙计严肃道：“现如今赵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赵老爷一旦追究，不说饭碗了，我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一回事。你走吧，别再来跟我打听任何事了！”他说完，便“砰”的一声兀自关上了药铺。药铺白天突然关门，传出的巨大动静顿时引来了街边不少路人的注意。只不过江离并不在乎这些小事。如今从那伙计的口中以及刚才他跟赵家人的对话里，自己已经获取了大量的线索。唯一令江离感到苦恼的，便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办法混进赵家检查尸体。想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靠内部人员才行。正当江离考虑去找老蒋商讨合作事宜之际，一道柔柔的女声忽然在他背后响起了。对方似乎有些不确定，试探性的开了口：“你是逃生攻略的人吗？”江离转身，看到的是个挎着篮子、莫约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你是银空？”江离问完后，对方眼前一亮，当即欣喜的上前道：“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