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赵家娶亲

　　小厮离开后，王山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凑了上来。“哟，今儿个吹得什么风啊，小张老板。”王山新奇的打量着包间，摸着雕花木栏杆望向了下方戏台，脸上乐开了花。“甭说这包间了，平时哥几个哪有闲钱消遣听戏啊，都是在戏楼外头站着听会儿，过过干瘾。”王山坐回了原位，听着戏曲摇头晃脑，时不时跟着喝彩几句：“孙老板的这出《红娘》真乃一绝。在这楼上的包间听戏，环境又清净，视线也宽敞，太享受了。”末了，他才问道：“我记得您平时除了琢磨那些个木头疙瘩，对听戏可没啥兴趣啊。”“钱都是老爷子给的。说是过年期间，找点乐子。”江离不紧不慢的嗑着瓜子，之所以选择包间而非嘈杂的大堂，也是想好好借着机会，跟王山打听消息。他看着戏台上演着红娘撮合崔莺莺和张生的戏，装作不经意道：“说起来，我爹打算给我说门亲事，快的话，年后就提亲了。”因为承了份人情，王山说的话也带了不少讨好的意味：“那敢情好啊，哪家姑娘能嫁给你这样靠谱的，也算有福气了！”“我就是一穷木匠，嫁给我能有什么福。”江离喝了口茶水，不动声色说道：“能嫁进赵家那样的大门大户，才是有福气。听人说赵家老太太早年间也是戏班子出身，赵家老爷为了满足老太太的喜好，隔三差五还会请镇上有名的角儿去家里唱戏呢。”“嗨，不光是福气啊，赵老太太那运气才是真的好！”王山一拍大腿，动静太大引得对面看客有些不满。“怎么说？”江离露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将面前的瓜子朝王山推了推。王山讪笑着挠了挠头，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她啊，原名叫陈蕊香，确实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早些年仗着模样好，跟赵家上一任老爷勾搭上了。这一来二去，就成了赵家三姨太。”“本来一个出身低贱的戏子在高门大户家是上不得台面的。可她嫁进门没多久，赵家大奶奶跟二姨太就相继过世了。后来，她又给赵老爷生了个男丁，也就是如今的赵家家主。你说，这老太太的一生，是不是还挺顺风顺水的？”“确实。”江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赵家大奶奶跟二姨太是怎么死的？”“嘿嘿，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其中有猫腻？”王山朝他挤了挤眼睛，眉飞色舞：“其实啊，外头也没少传关于赵家的事儿。”“你也知道戏子，就是谁都瞧不上的下九流。这说起来，自从嫁进赵家，她可真是野鸡飞上枝头摇身一变成凤凰了。”王山嗑着瓜子，绘声绘色的给江离说起了那段逸事。说起过世的赵家老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赵老爷在世时，先后迎娶了三任夫人。赵家大少奶奶闺名杨书怡，出身江浙地带有名的商帮杨家，家境殷实，富甲一方。杨书怡是当地有名的才女，出阁嫁入赵家后，人人都说大少奶奶是个秀外慧中的家母。有了她的帮衬，赵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到了赵老爷这一代，更是达到了最繁荣的巅峰。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少奶奶德才具备，持家有道；但说起长相，大少奶奶最多算个清秀，日子久了，架不住赵老爷动了别的心思。赵家的二姨太，就是府上一个名叫婉玲的丫鬟，听人说长的颇有些姿色。当年赵老爷醉酒轻薄了她，事后婉玲被大少奶奶发现怀了身孕。念及她是府中人，加上自己嫁入赵家多年都未曾替老爷诞下子嗣，贤良淑德的大少奶奶便做主，让赵老爷娶了丫鬟婉玲，给了她名分。二姨太婉玲大肚子的那一年，三姨太陈蕊香又嫁入了赵家。说到这里，王山对江离使了个眼色，坏笑道：“我听起他人说起赵老爷一年里连着纳了俩姨太太的事儿。有人说是当年陈蕊香听闻赵家丫鬟都能成姨太太，自己也动了心思，想摆脱下九流的戏子身份，于是便设计，给赵老爷唱了出粉戏。据说啊，她扮着那小花旦就穿着一件红肚兜，露着白嫩嫩的胳膊大腿……”“好了，说正经的。”江离打断了他。对于三姨太和赵老爷的这段风流韵事，自己并没有任何兴趣。王山笑了笑，继续说道，赵老爷事后替陈蕊香从戏班子里赎了身，将她娶进了府。要说这陈蕊香，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修的什么福。她嫁进赵家没多久，大少奶奶便因为一次去山中祈福，在归来的路上遇到山贼，遭人轻薄后无颜苟活于世，自尽了。同年冬天，二姨太在生下一名男童后死于难产。至此，陈蕊香一下子上位，成了当家主母。第二年，她也给赵老爷生了个儿子，叫赵志诚，也就是现在赵家的家主。“不对啊，赵家不是还有个长子吗？”江离想到刚才王山提到的难产而死的二姨太，不禁问道：“为何我没听人提过他？”“你说二姨太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啊，他叫赵明诚，是个病秧子。他娘生他的时候不是难产吗，当年这孩子也险些跟着一命呜呼，事后虽然活下来了，但他天生体质就比一般人差。平日里就待在赵家，几乎连门儿都不能出。到了二十多岁，赵家还想着给他娶亲冲喜呢，结果可倒好，新娘子刚过门没几天，赵明诚就病死了。”王山挠了挠头，回忆道：“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我也就是听我爹他们提过一嘴。”“娶亲？”听王山说到这里，江离心里已经有了数。他伸出一截食指，一边敲击着桌面，开口道：“那你可知当年嫁给赵明诚的新娘是哪家的姑娘？她现在在赵家过得如何？”王山闻言，叹了口气。他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搓了搓掌心，斟酌良久缓缓开口：“新娘子倒是个痴情的女子。听我娘说起，她叫海棠，过去曾经是镇上和盛堂药铺沈掌柜的养女。海棠自幼与赵明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赵明诚死后，海棠便也服了毒，随着他一起去了。后来，赵家将二人合葬，一起入了葫芦山上赵家的祖坟。”“倒是个唏嘘的故事。”江离独自饮茶，王山也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戏。赵明诚跟海棠，恐怕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并非民间传说的那么简单。至于赵家背后所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除了张木匠跟李云这两个关键人物，还得想办法从赵家内部打听。至于这一部分，看来只能依靠末日方舟的玩家了。和盛堂，江离记得镇子上确实有这么个药铺。想到这里，他猛地起身，对一脸诧异的王山说道：“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