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一面

　　逛了小半圈，婉清扬突然明白个事实：塘钰给她的这点散碎银子，在前门大街其实也买不了什么，原以为在前门大街自己还能装一回小土豪呢！
　　领着玲珑和七巧婉清扬甩着大腿就往酒楼里走，一进门浓郁的鸭子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婉清扬不禁赞叹——香！嘴里的哈喇子顿时就充满了舌尖。
　　店小二见有客来了，忙上前招呼：“这位客官，您是几位？”
　　这老北京的迎来送往，听着那叫一个舒服。
　　婉清扬手一笔画：“三位！”
　　只见这店小二忙翘着身子往婉清扬身后瞅，把七巧和玲珑打量了三个来回。
　　“瞅什么呢？没看见过大姑娘啊！”给婉清扬瞅的是一脸纳闷。
　　“小二爷，我们主子是说一位。”玲珑在婉清扬身后怯生的解释道。然后又小声跟婉清扬说：“姑姑，这主仆不能同席，我们跟您一起吃会坏了规矩，不合适。”
　　原来如此：“哪有那么多规矩，回府再讲规矩。小二爷，就是三位！快往把我们往里请吧！”婉清扬挑了一下眉，嘴角向上得意的一笑说。
　　小二一听，忙机灵的赔笑说：“好咧！三位客官，里面请咧！”
　　不愧是大酒楼，店内装潢就是气派。正是午饭时间，吃饭的人还挺多，一楼大堂基本上是没什么空位子。她们三儿刚一进这酒楼，满堂客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全向她们看过来，还不住的上下在她们身上打量，看得婉清扬浑身不自在。
　　简单环视一周，婉清扬顿时明了：全是男宾，整个大堂一个女客都没有，感情是就我们三女的来吃饭。怪不得刚才玲珑说不合适，感情是女人出来吃饭不合适。古装电视剧不也写过夫人小姐下馆子吗？看来能下得起馆子的姑娘、大小姐都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七巧和玲珑被瞅的头都不敢往上抬，这要是从餐前被瞅到餐尾，估计她们这饭也不用吃了。
　　“楼上，给我们找个背静的地！”婉清扬向楼上指了指，吩咐道。女人怎么还不能下饭馆吃饭啦，这么大惊小怪的！不过一会啃骨头，再有这么多人瞅着，她确实也下不去嘴呀！
　　“好咧！三位客官，楼上上请！”小二市侩，什么人没见到过，立刻麻溜唱喊道。
　　一溜注视的小目光，弄得婉清扬浑身不自在的上了楼。楼上还好，俩三桌客人，看了她们几眼，然后就自顾自的一旁喝酒吃饭。正好窗边还有个空位，没用小二让，婉清扬径直找个了看风景最好的位子，坐了下来。
　　两小姑娘则是战战兢兢的在婉清扬旁边站着，规矩的不敢动弹。
　　“坐！”婉清扬对七巧和玲珑命令道。
　　“姑姑，我们站着。您吃，我们不饿！”两个小丫头说什么也不敢坐下。
　　“在我老家不兴这规矩，在府里听老夫人的，出门听我的。如果你们都不听我的，我回头回了老夫人，统统把你们都换了！”婉清扬威逼道。
　　两小姑娘听婉清扬这么一说，才战战兢兢的在对面坐下。
　　“那这位客官，现在点菜不，您来点什么？”小二招呼道。
　　“我们仨儿头回来，你们这招牌鸭子，给我们来一份。片个鸭子，配点小饼，剩下的鸭架一半煲汤，一半椒盐。然后配两个清淡的小菜，再来壶清茶！”虽说这店门口上明晃晃的挂着四个幌子，兜里的银子够不够不说，就婉清扬这吃乱炖长大的东北大妞，就是让她撒开花的点，她也点不出什么花来！
　　小二见婉清扬点的条条是道，不敢怠慢，麻溜的应了一声就去下单。不一会，端来茶水，又送了盘瓜子。
　　婉清扬是就茶水，配着瓜子，嵌着窗缝就向街上闲望。虽说是初冬，但几日天气格外暖和，又当是正午，屋里的炉子生得正旺，开了窗也没觉得有多少凉气。
　　见旁边两桌不怎么介意，婉清扬索性就把窗户大开，任性的朝街上望去。两个小丫头最是欣喜，八成是头一回上这二层小楼，想往外看也不好意思看，探头探脑的，让人招笑。
　　正时中午，街上各色店铺迎来送往，人流不少。街上人头攒动，穿流不息。古代染色技艺毕竟有限，除了有钱的主身穿绫罗绸缎，街上大多穿行的平头百姓基本上是清一水的黑色和蓝色，偶尔一两个抬轿子的经过，显得格外扎眼。骑马的就更不用说了，犹如马路上开个大奔，人骑在马上显得阔气非凡。各色店铺、摊位尽收眼底，这等菜的空档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咦？这个人有点意思！
　　无意间，婉清扬的目光被一个沿街负手站立的男子吸引过去。只见这人，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容长脸、剑字眉、举手投足说不出的贵气潇洒，让婉清扬忍俊不禁多看两眼。
　　只是天生一副玻尿酸脸，或动或静，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便是那一双眼睛：目光如炬、明眸深而不能见底。婉清扬竟被勾魂一样勾了过去。
　　黑色的锦缎长袍上用银线绣着四合宝象花和如意祥纹，剑袖上的如意祥纹拼接绣的精巧的不能再精巧。一看就是清心寡欲，生活恬淡的富贵闲人。这街头一站，这与生俱来的贵气，在来往庸碌的人群中甚是扎眼。
　　可惜了爹妈给的好皮囊，居然人还可以没有表情。难道这就是若曦所说的“冰块脸”吗？婉清扬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起来，不由的嘴唇一勾，边笑边打量着下面的那个人。
　　谁知这“玻尿酸”无意间也向婉清扬这边瞥来，忽的见婉清扬，神情一惊，眼镜瞪得溜圆，像是受到刺激一般。
　　是在看我？婉清扬吃惊的忙向身后望去，确定身后无人，弄得尴尬不已。大白天见鬼了不成？不知那人是受到什么刺激才有了那样骇怪的表情。
　　婉清扬不禁又向他望去，只见他错愕的表情又恢复了刚才的波澜不惊。只是双眉微蹙，不禁又微微一愣，幽深的眸子仿佛还闪了一丝变化，不过变化只是瞬间而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