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穷二白

　　安州城外有一座小镇。
　　小镇名为阳安镇，这里原本叫做安阳镇，据说是为了避讳先帝的名字，于是就改成了阳安镇。
　　三月，阳光明媚，万物回春。
　　又是一天正当午，阳光照进小镇。各处炊烟伴随着孩童的嬉闹声袅袅升起，刚发新芽的老树上，偶尔传来的清脆鸟叫声，还带着昨夜梦里的亢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都被小镇的宁静气氛所感染，本来匆忙的脚本也缓缓地慢了下来。
　　直到小镇中的一家客栈里，传出了掌柜的怒吼：“臭小子！没钱还敢骗酒，装什么气派！”
　　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一名二十多岁身穿月白长衫的青年脸朝下被掌柜掀翻在地。
　　坐在旁边桌子的一名秃头大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掌柜的，大家都是辛苦人，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掌柜叹道：“唉，你是新来的不认识他。他可是我们阳安镇的不倒传奇，死不了的。”
　　秃头大汉惊奇道：“不倒传奇？”
　　“果然是新来的，你听说过古有七擒七纵诸葛侯，今有七进七出公子穷吗？”掌柜一边指挥店小二收拾被掀翻的桌椅，一边继续道：“这个吃土的小子，六年前来到咱们镇子，做了七次生意，七次全因为外在的意外赔光光。”
　　“啊？还有这种事？”围观的人中有人问。
　　“你们记得当年咱们大周和秦国缔结和平之约吗？”掌柜问道。
　　秃头大汉挠了挠头：“嗯，记得当时景气一片大好，后来更有长公主与秦国太子联姻之事。”
　　“没错，这小子看准长公主大婚之时，秦国各地都要开宴会庆祝。他提早准备，在咱们大周采买了不少秦国没有的珍惜食材准备卖到那边去。结果......你知道的，长公主逃婚，大婚因此中止，庆典也全部中止，他只好一日三餐都是龙虾配鲍鱼......”
　　“哇！”有人惊叹：“那也好爽啊！”
　　“爽个屁！”掌柜一瞪眼：“我让他低价卖给我，他还不肯，都放酸臭了！”
　　“这样还真惨......”
　　“做吃的不行，做穿的总可以吧。”掌柜继续道：“他自秦国花重金买了一批当地特产的云纹锦缎，打算带回大周贩卖。结果，遇到秦国边将卫信谋反，整批货被拦在边关，过不了隘口，拖延到时间，没办法交货，又赔了个干净。”
　　“好不容易秦国太子带兵平乱，他想秦国太子如此英明，周秦两国如此和平，未来简直一片光明。既然吃的穿的都做不起来，那不如开个镖局，运送来往两地的货物，赚个辛苦钱也不错。所以啊，他就开了镖局......”
　　“然后呢？”
　　“佛门之乱，少林寺丢了镇寺的金光舍利。他们的运镖路线刚好经过少林寺地界，押送的货物都被少林寺扣下检查，结果里面送的刚好是太清派要的珍贵药材，一开箱子检查，药力全部消散，就因为这事儿，差点引起佛道魁首大战，他的镖局也因此关门大吉了。”老板叹息不已。
　　“然后，他想着两边都是正道个顶个的大派，就算太清派跟少林寺有什么冲突，应该也不会打到撕破脸的地步。衣食住行已经死了三样，开个客栈总不会又出什么问题吧......”
　　秃头大汉沉默片刻，问道：“这次又是遇到什么了？”
　　“华山之战......”秃头大汉背后幽幽的传来一句话，吓得大汉冷汗直流。回头一看，原来倒在地上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青年苦笑一声，说道：“天榜第五的太清派掌门紫阳真人与天榜第六的少林寺玄空方丈相约在华山之巅的朝阳峰上通过比试来解决两家之间的冲突。”
　　青年摇了摇头：“本来我客栈开在华山脚下，赶上这等武林盛世，正好可以多赚些来围观的江湖侠士的银子。结果他们打起来天摇地动，连朝阳峰顶都被削平，我客栈刚盖好就被震塌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别算。唉，你们听了我这么多的事迹，酒可以分我一点吗？”
　　大汉叹了一口气，说道：“相遇就是有缘，如果阁下不嫌弃，不如来我这桌一起喝一杯。”
　　话音刚落，青年已经坐在大汉桌旁。
　　“唉，你人真好。”青年灌了一口酒：“在下吴穷，穷是浩瀚无穷的穷。”
　　“是祸患无穷的穷吧。”回到柜台后算账的掌柜冷不丁插了一句。
　　“别乱说，我一向行善积德，每天都扶老大爷过路口。”吴穷边往嘴里夹菜，边回道。
　　大汉劝道：“兄弟，你倒霉成这样，就没有想过放弃做生意，出去学点手艺靠自身吃饭也不错。”
　　吴穷夹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学手艺是不可能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打杀杀的我又不会，只能靠做点生意才能维持的住生活这样子。再说生意嘛，你也知道的，从来都是有赚有赔。该你赚就是该你赚，不要想太多。而且，是天公不作美，怎么能因此退缩？”顿了片刻，吴穷问道：“这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孙业龙。”大汉笑道。
　　吴穷问道：“刚才听掌柜说孙大哥是外乡人，不知来这阳安镇做什么？”
　　“哼！还不是那表面兄弟卢卫！”旁边坐着的一微胖年轻人不忿道。
　　“哦？不知这位兄弟是......”吴穷拱了拱手。
　　“这是我小兄弟李浩雨，跟着我这没用的大哥混口饭吃。”孙业龙仰头闷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叹道：“不瞒兄弟，我年轻时在云州也闯出过那么点名声，那卢卫本是来投奔我的，我便带着他一起讨生活。”孙业龙抿了一口酒：“后来他结识了攀蛇山庄庄主的女儿，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之后他被那庄主女儿教唆，便翻脸不认人，把我逼出云州独吞了我们的家当。”
　　“哼！还不是因为那攀蛇山庄背后靠山是云霄门！”小胖子李浩雨忿忿不平的灌了一大杯酒，呛得满脸通红：“咳......咳咳......”
　　吴穷赶忙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这攀蛇山庄跟云霄门还有关系？”
　　孙业龙看小胖子没事，舒了口气，说道：“攀蛇山庄庄主原本是云霄门一外门弟子，因资质一般，无法进入内门，便拜辞师门，出来闯荡，后来建了攀蛇山庄，也算是立了业。这攀蛇山庄我倒也不怕，可那云霄门家大业大，而且一向护短，谁知道会不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我只好带着我这兄弟离开云州，打算去边关投军，这不刚好路过安州地界，便在这阳安镇歇歇脚。”
　　话音未落便有人接道：“孙秃子！你可让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