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后,太后朝齐嬷嬷问道:“慧娘到底是未嫁女,这样子待侯府会被人诟病,钱府和侯府有没有是什么安排?”
齐嬷嬷连忙回道:“太后放心吧,钱府上大夫人昨天夜里就安排好了准备送几个姑娘去庄子上玩儿几天,但是今早上墨菊送来消息,钱大夫人反而不好做如此动作了,不过吩咐奴婢守好慧筠院,钱大夫人吩咐了昨晚儿人不许乱说,今早也安排好了做戏,相信撑个两三天还是可以。侯府那边墨菊说她只守内室,知道她也只有几个靠住人。”
齐嬷嬷想了想,又道:“如果这两天太夫人好了自然大喜,如果,过两天姑娘还是回不来做计较也不晚。”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嘱咐她们一定要谨慎一些,毕竟慧娘这两年太不顺当了。
齐嬷嬷点头应是,然后就辞了太后回钱府去了。
太后一早上起来就折腾了这么久,有些疲累了,让兮容兮情搀着贵妃榻上躺着休息,临睡前嘱咐她们如果老王妃来了,记得叫醒她。
这天满盛京人都奇怪,往日座无虚席梨园今天半上午竟然关门歇业了。有好事者偷偷说今天一大早看到一溜儿骡车载着梨园人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虽然不知道梨园出了什么事儿,但机灵人知道梨园惹事儿了,都绕着梨园走。
再说,吴公公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庄郡王府,庄郡王府守门对这些宫里公公都不陌生,见是他,小跑上前笑着问:“圣上有什么吩咐,竟劳动吴公公您跑一趟。”
“咱家又圣上口谕给老王妃和庄郡王。通报!”吴公公听师傅口气,知道皇帝应该不高兴,当下也不寒暄,直接说明来意。
守门听说是圣上有口谕,不敢怠慢,一边打发站旁边小厮进门通报,自己引着吴公公进了庄郡王府。
老王妃正抱着庄郡王唯一儿子逗趣儿,笑呵呵看着他熟睡小模样,觉得自己心都软了。
听到丫鬟来报说圣上有口谕,心下奇怪。就问道:“圣上给老身口谕?”
丫鬟点头道:“还有王爷一起。”
老王妃纳罕,如果是有公事应该是找郡王,如果是私事也应该是太后诏自己。这陛下口谕怎么这么奇怪?
想着,把怀里孩子小心翼翼送到奶娘怀里,嘱咐她和后面小丫鬟送去王妃那里,自己打量了一下衣着,见自己一身褐色仙鹤祥云绣锦袍。还算得体,就让丫鬟搀着往待客正厅去了。
老王妃到了时候,庄郡王已经那里了,正坐那里陪着吴公公说话儿。
吴公公见老王妃来,赶紧作揖行礼。
老王妃笑呵呵叫了免礼,又免了自己儿子礼。笑着问:“小吴子,陛下有什么口谕给老身?”
吴公公赶紧站直了,清了清嗓子。唱到:“传朕口谕,宣庄老王妃和庄郡王进宫,老王妃去慈和殿觐见太后,庄郡王道勤政殿见朕!”
因庄郡王是庄老侯爷唯一子嗣,老王妃又是庄亲王遗孀。皇家为了表示对庄亲王尊重,特赦老王妃和庄郡王听皇帝太后口谕时候可以不行大礼。故老王妃和庄郡王弯腰行礼谢恩。
庄郡王扶了老王妃起身,彼此对视了一眼,觉得这口谕很是奇怪,皇帝什么时候这么惫懒了,太后诏老王妃,皇帝诏庄郡王竟然一道口谕了事儿?
想着老王妃笑着看向吴公公问了问:“小吴子可知太后找老身何事?”
吴公公不清楚宫里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太后震怒他还是听说了,所以微微一犹豫还是说道:“今天早上太后生气了,后来陛下带着刑部周尚书进了慈和殿,不久陛下就派咱家来给两位传口谕了!”
多了就不肯再说了,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仅仅这一句话,老王妃和庄郡王脸色都沉了沉。
这是有事儿了!
“老王妃和庄郡王两位这就跟咱家进宫吧?”吴公公试探道。
到底这两位是跟皇家近皇亲了,他可不敢得罪!
“好!吴公公等等,老身和王爷换了衣裳就跟公公走一趟!”老王妃语气平静道。
既然不知道什么事儿,琢磨也没用,进了宫自然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老王妃和庄郡王上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再说差点传出被克死长平侯,此时他那简陋小客栈里整整坐了半宿,到了子时,他客房门外传来了轻轻脚步声。
他瞬间警惕了起来,从这轻盈脚步中他知道来人身手跟自己差不多,自己手下没有这样好手,所以绝对是外人。
他下意识开口喝道:“谁?”
外面脚步瞬间顿住了,却也没有回答声。
长平侯站了起来,拿起手边长剑,慢慢朝门口走去。
因为是夜晚,他无法透过门窗看到外面人影,但是他确定那人没走。
见这人一直没有动作,而且故意传来喘气声,他稍微放了放心,小心把门打开,朝外面望去。
映入眼帘是一张跟他很相似脸,之前睿亲王说那人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但是现仔细看去,如果忽略这人脸上风霜,他们起码有七八分相似。
突然,他心里略过一份不可抑制激动。
但是很他就冷静下来,看着外面人嘴角露出一抹讽刺:“怎么?不逃了?”
“可否请下进去坐坐!”外面那人却没有回答长平侯话,脸上一片平静。
长平侯静静看了他片刻,侧过身。
那人淡淡一笑,抬脚走了进去。
长平侯下意识朝外面望了一眼,关上门回身。
“你是谁?”长平侯没有放下手里长剑,反而手紧了紧,开门见山问道。
那人脸上却露出奇怪神色。惊讶看着长平侯道:“阁下竟然不认识下?那干嘛无故追着下跑了六七天。”
长平侯看着面前那人脸上无辜神色,手紧紧攥成拳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撕了这人脸上伪装。
“你是谁?”长平侯又问道,淡淡声音里多了丝怒气。
“下姓孙,名司童,以前是,现是,以后也是!”那人静静地看了长平侯许久突然吐了口气,垂眼淡淡道,“不知道阁下追了下这么久到底是何事?”
“那个荷包和玉佩是不是你?”长平侯脸刷阴沉了下来。哑着嗓子问道。
“什么荷包玉佩?”孙司童奇怪问,“下虽是汉人,却从小生活西域。您说那些玩意儿都是中原人喜欢,咱们这儿不好这口,不过玉佩嘛,倒也有带!”
“你再说一遍,看着我眼睛说一遍!”长平侯眼睛通红。嘶吼道。
“什么?”孙司童不解道,“阁下怎么了,莫非生病了?”
长平侯红着眼睛狠狠盯着孙司童,过了许久突然泄了口气,低下头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仿佛片刻之间绝了生机。
他没有看着孙司童眼里一眼而过心疼和思念。却又恢复了无辜神色,问道:“阁下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这里还是有些摇铃郎中,虽然医术”
“对不起!”长平侯突然抬头打断他话。静静地道:“你跟家里一位长辈很像,所以认错人了!”
“哦?原来如此?”孙司童听了释然一笑,“下去塞镇办些事情,你们一路跟来还以为事情被人发现了呢,吓死下了!”
“既然是误会。那下就放心了!”说着,孙司童朝长平侯抱拳道:“下还得回去跟主子复命。告辞了!”
说完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长平侯静静地看着被关上木门,脸上无喜无悲!
到了卯时,太阳已经把整个客栈照亮了,长平侯客房门也被人推开了。
进来还是睿亲王,不过比较奇怪是此刻他竟然换下了从不离身红色,穿上了一身碧青色长衫。
他缓步上前,走到长平侯面前笑眯眯道:“终于让我追上了,你这家伙留什么记号,乱七八糟!”
说完,见长平侯还是愣愣盯着门口,没有一点反应。
他敛了笑容,上前轻轻推了推他:“怎么了?”
又感到他身上冰冷,诧异问道:“你不会这里站了一夜吧?到底怎么了?”
长平侯被推了推,终于不是一座雕像,眼睛动了动,渐渐有了焦距,然后转头看像睿亲王,却又一句话都没说夺门而出!
“哎!你有要去哪儿,我刚到连口水都没喝呢?”睿亲王见长平侯样子很不对劲,心里沉了沉,朝着他后面大呼小叫。
虽然睿亲王嘴上喊着,动作却不慢,闪身追着长平侯出去了。
让睿亲王奇怪是长平侯却没有追下去,反而朝着回盛京方向一路疾驰。
这让他加确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下他把跟着长平侯几人抓来挨着问了一遍,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睿亲王加奇怪了,虽然这几个随从里不是每个都当过兵,但警觉性都不弱,如果长平侯屋里发生事情怎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呢。
即便他们不眠不休追踪了六七天累得很了,也不可能一个发现都没有。
突然睿亲王想到了那天晚上夜探长平侯客房人,那人身手很好,如果是他话,很可能众人疲累之下不声不响躲过他们。
想到这里睿亲王皱眉看向前面拼命疾驰长平侯,心里加沉甸甸。
他已经不眠不休十来天了,再加上不好好吃东西,估计坚持不住了!
果然,就长平侯又不要命赶了两天路后,他成功倒了下来。
睿亲王把手下都打发出去,才请了两个赤脚大夫。开了眼灌了下去,昏迷了一天一夜。
期间长平侯一直紧紧皱着眉头,嘴唇咬紧紧!
那赤脚大夫也说他郁结于心,好像心头压着一件很大很大事,再加上他疲惫不堪,劳累过去,所以才被压垮了。
如果他能够把心里事情说出来,或许会好很多。
还好这人底子好,要不然换个人元气大伤,想养回来都难!
睿亲王看着长平侯样子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实际情况却还是不清楚,他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安排手下轮流守着他。其他人好好休息,这么折腾可是把众人累了个够呛。
而这种无所适从感觉,让睿亲王憋屈到了极致,打定主意等长平侯醒过来,就是打他一顿。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一天一夜之后,长平侯终于醒了过来,但是却一句话也不说,踉踉跄跄穿上衣裳就往外走。
守着他手下没有办法,一个跟着他,一个跑去找睿亲王了。
睿亲王把长平侯堵了客栈大厅楼梯口处。皱着眉淡淡道:“回去!”
长平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去。
睿亲王憋了一肚子气。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棒揍一顿,但看着他走路都不稳样子,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到底没有下得去手。
“你要回京也不急这一时,你这个样子还能骑马吗?趴马上。他也能把你扔下来!”睿亲王淡淡说,声音里已经含了愠怒。
看长平侯没有反应继续走。又无奈道:“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候去买辆马车,等你好了咱们弃车疾行!”
这次声音里含了不可反驳威严。
长平侯这才顿住了脚,被十来双眼睛盯着躺会了床上。
果然,第二天卯时,长平侯躺马车上一路飞奔往盛京赶去。
睿亲王觉得自己这十来天比一年都累,索性也跟长平侯挤了马车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长平侯。
开始长平侯心思恍惚还没有感觉,等回了神就有些受不了他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神光了。
长平侯不自动了动身子,朝睿亲王看了一眼,想告诉他不要这么看着自己。
但是他动了动嘴,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这段时间他着急上火,嘴唇上都起了好几个水泡,嗓子也是沙哑说不出话来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下去,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些。
“我病了多久?”此时长平侯才有心思关心自己病。
“昏睡了一天一夜!”睿亲王见长平侯有心情说话又恢复了往日慵懒,挑着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长平侯听了垂眸没有说话,半晌又问:“还有多久才到盛京!”
“三天!”睿亲王回答也很简洁。
“不能说吗?”顿了顿,睿亲王还是问道。
“他说他不是!”长平侯沉默了片刻才道,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但是睿亲王还是很容易听出了不对劲,长平侯说是‘他说他不是’而不是‘他不是’!
那到底是还不是呢?
“也许真不是!”睿亲王不知道怎么回应,半晌干干说了这么一句。
长平侯倏地抬起头来看着睿亲王,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来。
睿亲王见他样子知道他还有话没说,但却没有再逼他,他想说能说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回盛京后我去云霄楼找你!”过了一个时辰,长平侯突然低低说了一句。
睿亲王闭目养神,突然听到讶异抬头看他有些不明白,接着才反应过来,眉眼舒展,露出个风华绝代笑容道:“好!”
说完,他又懒懒笑道:“爷穿青衣怎么样?也可是很少穿这个颜色!是不是还是那么魅力四射!”
长平侯看着他得瑟样子,虽然他心情沉闷,却还是抽了抽嘴角,闭上眼睛不再理这个自恋狂。
而此时盛京距离长平侯府状告庄郡王府已经过去五天了。
这个谣言到底没有传开,虽然有不少人看到有人敲响了刑部大堂鸣冤鼓。
而能看到这事儿人多是有些大大小小官职,虽然他们很好奇那个胆儿大敢敲了刑部大堂鼓,但是奇怪是盛京这整个圈儿里被一种怪异气氛压着。凡是想要提及此事人都被莫名其妙警告甚至被上司不停地挑麻烦,渐渐人们都琢磨过味儿来了上面有人要把这事儿压下去,也就没有人再谈了。
而当时场刑部大堂众人好像也被封过口对此事讳莫如深,至于那些证人,大部分管家小厮都被主家打发走了,而偶尔有些书生公子是关家里很长时间不出门。
总之,盛京都没有听到一丝关于那天事情。
至于慧娘她才不关心这些事情呢,当时她只不过是不忿那人三番四次挑衅,才出手教训,而且她也算好了又那些个高儿给她顶着。天榻不下来。
至于这个谣言,也许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她才没有真正意呢。生气过来再想起有些发笑,她命居然比传说中‘煞星’都硬,那她得是什么星才能配上这名头啊!
后来知道事情结局,除了感激太后和皇帝给她收拾烂摊子,也是一笑置之。
虽然风声过了以后。难免还是会有些传出来,她去不怎么乎,反正没有人感到她面前说,官高儿犯不着挑她一个内宅女子错,即便想找茬也得掂量掂量宫里那位跟庄郡王府意思。底层那些人即便是说,自己也无关痛痒。掀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她倒是听说了那天庄郡王和老王妃进宫事情。
那天,老王妃坐着轿子到了慈和殿。太后显然也是听说她来了,刚刚起身,还有些迷蒙!
太后见到老王妃先是叹了口气,拉着老王妃坐到她身边,开口就道:“你们家那个不省心还是处置了吧!”
老王妃一听太后上来就是这句。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严重?
想着。惊讶神色就露了脸上。
太后也懒怠再把这事儿说一遍,示意兮容说一遍。
兮容是太后慈和殿大宫女,行事稳重,做事极有条理,太后很多繁琐麻烦事情都会交给她办。
当下兮容从容把上午发生事情,说了一遍。
她声音温婉沉稳,她说又极有条理,很老王妃就知道了整件事情。
老王妃脸上很难看,阴沉可怖。
太后也没有立即说话,静静等着老王妃脸色恢复了些,才淡淡道:“这事儿庄郡王府必须得表个态!要不然没法跟长平侯府和慧丫头交代!”
老王妃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事儿牵扯了庄郡王内宅,顾忌着庄郡王府颜面,是皇室颜面,太后才想着把这事儿交给自己做。
虽然自己也看不上那个妖里妖气女人,但到底为庄郡王府诞下了香火,她不能不顾。
“怎么个处置法?”老王妃淡淡问。
她想知道那个慧县主对这件事底线是什么!
“慧丫头不想闹大了,才提前跟我打了个招呼,而且梓潼昏迷不醒,还是不要沾血腥好!”太后看着老王妃眼睛道。
“那是个好孩子,到底还是顾忌着那些情面!”老王妃听了叹了口气,感叹道:“太后你没看错人!”
“是啊!”太后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而皇帝勤政殿里却没有人知道陛下跟庄郡王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庄郡王勤政殿里带了大半个时辰,阴沉着脸出来去了慈和殿。
太后之前跟老王妃通过气儿,所以毫不留情骂了庄郡王半个时辰,后太后口干舌燥,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才淡淡道:“茗儿,你记得等哀家跟你母妃再也不骂你时候,那就是说我们都放弃你了,懂吗?”
庄郡王眉心一跳,赶紧看向老王妃,老王妃却垂眉没有看他。
庄郡王见状连忙躬身行礼保证自己再也不荒唐了。
老王妃见庄郡王此次认错还算诚恳,又想着回去赶紧把那事儿处理了,就有些想告辞。
她正要开口时候,外面传来苏嬷嬷声音,太后立马站了起来,紧张道:“让苏嬷嬷进来!”
苏嬷嬷进来朝太后、老王妃和庄郡王行礼,太后朝她摆了摆手,急道:“太夫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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