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侍女

　　　　我咬着唇，努力回想刚刚那一字一句，辨析着那说话的人。
　　“没有看到你的心上人？会不会已经在宫里成了皇上的宠妃了？这个女人啊……”一个熟悉的有些尖刻的女声，带着丝丝讽意。
　　“阿碧！”有些轻却透着严厉的声音，我的心抖了抖。这个声音我忘不了，因为这个人，是萧恪。虽然很久没有见过他，可是这样一个重要的人，我怎会忘记？女子冷笑数声，却没再说话。
　　“或许当初那样选择是错的。对她来说，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又何惧生死？”
　　“哼，这是人家十四阿哥所做的决定。与你这个外人有何干系？”
　　沉默。
　　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现在怎么办？还继续在此地守株待兔吗？”
　　“我们走吧，我要去见一个人。”
　　“谁呀？”
　　“你的迷药可以维持多久？”
　　“可坚持半日。这是木达尔家族的秘传。”
　　“好，把车里的钱财细软收拾一下带走。让他们以为是劫匪所为。”
　　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思绪凌乱纷飞。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啊。
　　木达尔。阿碧。迷药。
　　回想那俊俏的小儿的面貌，果真是那个女子。
　　凝碧公主。
　　她还没死。
　　我记得我回军营之时，萧恪曾说那个葛尔丹公主被十四一怒之下杀了。可是为何，她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何，他和她在一起？为何，萧恪说什么何惧生死？我仿佛又被抛入一个巨大的深井，周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上方那一角的天空却四壁光滑难以攀援。
　　凝碧的迷药果然厉害，我虽咬服了抵抗的药剂，却只能维持基本的意识，无力支撑自己起来与萧恪问上一问。而易容大师的本领也着实高超，他们只顾着搜车子里面的暗格，却忽视了在外头被迷晕的我。
　　萧恪要找的又是何人？他如何得知我可能会在这里？
　　我的大脑越来越混乱。便暂且不想这一切，开始听周边的几个女孩的对话。这几个侍女年纪尚轻，还带着少女的好奇心。听着她们议论即将见到的十四王爷，我只是嘴角噙着笑，静静地跟着她们的描述去想象他的样子。
　　“唉，我还没进宫时就听过王爷的威名呢？没想到如今能被皇上赐给他，得以服侍身边，真是不敢想的事情。”
　　“想得美啊。咱们只是侍女身份，王爷才刚刚新娶了侧福晋，怕是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的。”
　　“近夕，你怎么不说话啊？”两个少女喋喋不休得有些累了，开始对我这个一直沉默的人产生了好奇心。
　　我笑了笑：“我比你们大，也没有你们好看，可没什么求的了。只想安安稳稳地伺候主子就是了。”
　　听了我这样的话语，那两个姑娘不禁吐了吐舌头。可能联想到自己的身份与美好的愿望距离遥远，渐渐黯然。
　　车子颠簸，我有些疲惫，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车轱辘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滚动，也在我的心头缓缓碾过。离遵化越来越近，离他越来越近，我心中的那片海便开始渐起波澜。
　　终于到了十四住的别苑，我跟着另外三个姑娘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别苑门口。按理皇上有赏赐，他是应该在门口谢恩的。只是，他那样的脾气，我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大门和表情尴尬的侍卫，心里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十四才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慢慢出了屋子。
　　也不行礼，还好侍卫恐怕多了解他的性情，并不与他为难。只是陪着笑通告了一声：“皇上说十四爷守皇陵辛苦，别苑比不得紫禁城里。恐丫鬟服侍得不好，特地赐了梨容，春景，茗纺，近夕四位贴身侍女给十四爷。”
　　我跟旁边的几人一样低头垂眉，只是她们心里多少有几分按捺不住想要一睹尊容的冲动，而我是真心地不想抬头。
　　接着便听到他放浪形骸的笑声：“皇兄倒是多虑了。丫鬟好不好不重要。皇兄难道不知道我新添了一个温良贤淑的侧福晋吗？记得替我回去谢过皇上，给我一个这么好的侧福晋。”
　　声音洪亮，声声敲在我的心上。
　　侍卫道了声是，管家赏赐了一些钱财给他们后便打发他们回去复命了。而我们四人，就留下来，他甚至没有看我们一眼，便拂袖而去，只剩下管家带我们进府里，给我们分配工作。
　　管家陈伯是个精明强干的人，跟着十四多年，行事沉稳有度，考虑周全，是十四的得力助手。所以如果要在府中成为皇上的眼线，他是个很强劲的对手。
　　“我是府里的管家，大家都叫我陈伯。遵化不比宫里讲究，你们虽然初来乍到，却不必太过担心。主子们性情都很和善，你们遵守本分就是。几位主子比较喜欢清静，平时没有特别多需要忙的，不过眼下王爷寿辰将至，可能大家要辛苦一些时日。”
　　接着他便拿起一个红色的花名册，道：“梨容，春景，你们俩去慧加侧福晋房中伺候吧，茗纺和近夕，你们去安雅侧福晋那儿伺候吧。”唯独他和若曦的房中没有分配侍女，唯独他们，不允许外人打扰。我垂下眼睑，跟随其他几人低低地答了一声是。
　　春景性格比较活泼，心直口快，忍不住问道：“陈伯，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王爷和新封的侧福晋那儿伺候啊？”
　　陈伯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和笑道：“王爷身边的人用惯了，不喜欢新面孔晃来晃去，至于新来的侧福晋，王爷已经挑好了两个机灵的丫头服侍她，也不需要人手。”
　　春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吐了下舌头，我们则都笑着看她。
　　陈伯先后带我们去了各自的主子处。好像好久没见到安雅了。或者说她淡出我的视线好久了。再次见到她，她正靠在藤椅上慢慢晃荡，身边是已经有不小个头的弘州。
　　时光易逝，从未改变。
　　再相见时已经没有了当日的敌对，我已经是满心伤痕，而她，亦已经没有了争斗的欲望。
　　好久不见，弘州长大好多了，已经开始在院子里练习剑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