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变故

　　　　我自悔多问了一句，一旁的十四却笑道：“明儿，以后阿玛也教你本事可好？”虎子兴奋得直拍手：“谢阿玛。”我反应半天才明白明儿指的就是虎子。对，弘明现在是我和他的大儿子。看到他们相处亦十分融洽，我很欣慰。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我也希望就这么过下去没有尽头。但……
　　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京城传来密报，皇上病危。
　　接到皇上病危消息之后，十四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而我则辞别了兄嫂和阿南小叶，带着弘明弘暟乘马车赶回京城。
　　路途颠簸，而我的心也晃晃荡荡，没有支点。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皇上这次病危，恐怕是大限将至。而那之后，便将开始雍正王朝。他那个冷酷深沉的四哥，会怎么对他呢？我们的车离洛城越来越远，而我们平静安宁的生活，是否也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呢？我回想起他接到密报时阴沉的脸，皇上这病绝对不是突然发生的，然而为何直到十月才收到密报，其间必有阴谋。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帝薨。
　　等我赶到京城的时候，已是十二月份。满城国丧。张顺领我回到了十四王府。回府后一切都很自然。我原以为我的出现会很显突兀，毕竟曾经那样轰轰烈烈地死过一次。却没想到丫鬟奴婢见了我并无任何诧异之色。我问张顺，他只低低回答道：“自从福晋走后，爷一直对外宣称福晋应劫去寺庙里还愿去了。爷心里一直不相信福晋的死讯。”
　　说完这番话，张顺不再看我。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他似乎一直对我有些不满。
　　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凳子上，满脸的憔悴和伤楚。
　　我心里哀恸，只能走过去，把他的头埋进我的怀里。
　　“烟儿，我连皇阿玛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拍着他的背。
　　“烟儿，我以为皇阿玛会传位于我，没想到最后会是四哥当了皇帝。”我道：“傻瓜，你不当这个皇帝我倒少受点气，不然你三宫六院妃子无数看我还理不理你！”
　　他听到我这番话嘴角牵出了几分笑意，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让他靠在我怀里。没多久，他就睡熟了。我看着他睡着的样子，看着他又长出了胡茬，想来这些日子很是疲惫。就这样好好地睡睡吧。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翌年元月，胤禛继位。
　　我进宫拜见德妃娘娘，因为听说皇额娘自从皇上薨逝之后情绪一直不好。所以还特意带上了弘暟前去。四福晋也在。不，现在该称她们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想想似乎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她们了。想到上次她们正好被我利用借机逃掉，此刻见面倒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我相信这些麻烦十四一定会帮我摆平的。太后面色有些苍白，不时咳嗽几声，看来果真是病了。难怪十四昨夜回去会那么愁眉紧锁。我把弘暟递给她抱，略微福了福身：“皇额娘，媳妇不孝，回来这么久，今日才来拜见额娘。”太后牵过我的手，温和笑道：“无妨。你的事情老十四都跟我说了，也难为你了。”我不知道十四究竟跟她说了什么，也不知怎么接话，怕言多必失。一边的皇后娘娘笑意盈盈：“妹妹上次倒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去寺庙里还愿倒去上前线了。竟是这般离不得十四弟，弘暟这孩子生的真是可爱，像他阿玛。”
　　我赧然：“姐姐笑话了。”一旁的太后却瞅也不瞅她，一副极其不待见的样子。原来德妃虽然因为十四的关系更疼爱我一点，却也是很疼四福晋这个乖顺儿媳妇的，此番这样，不知究竟为何？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面色有些尴尬，却似乎孤注一掷般扑通一声跪下：“皇额娘，您就搬到慈宁宫去吧。”
　　听到此话，我才意识到德妃此时依然住在她之前呆的永和宫。而身为太后，按理说应该入住慈宁宫。
　　德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不会搬的。”
　　“皇额娘，您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再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我在旁边感觉分外尴尬，劝的话，不知道以什么立场，不劝，又如立针毡。幸好德妃懒懒对四福晋道：“你先退下吧。不用来劝我了。他能做出那等事来，我，我没他这个儿子。”
　　四福晋没办法，只得告退。
　　等她走后，德妃拉着我的手，情绪激动：“烟儿，本来这个皇位就该是老十四的，坤宁宫里住的应该是你啊。你们皇阿玛亲口告诉我传位与老十四，可是老四这个逆子，他不孝啊。”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篡位？细细一想很快也觉得合情合理，在这之前十四一直备受皇上宠爱，又他继承皇位是众望所归。谁会想到突然爆出冷门，谁会想到康熙临死都没能见上自己最爱的儿子最后一面。
　　想起十四的遗憾，我心里难过极了。
　　四阿哥继位是历史事实，我早先就知道，只是谁会想到中间是这样的曲折。我叹口气：“额娘，您这件事告诉了十四爷了吗？”德妃点了点头，我心里仿佛沉沉压了一块大石头。
　　如若不知道，也许他只会认命，少却很多不甘。但如今，怕是心中愤懑难平。可是君威难犯，以他的性子，怕是会容易得罪皇上的啊。
　　我宽慰德妃：“额娘不要太过介怀了，既然木已成舟，也无可挽回了。皇上好歹也是您的儿子，和十四爷是兄弟，自然不会怎么对他不利。您可不要因为此事气坏了身子，这要让王爷知道，可担心得紧呢。就算当不了皇帝，可是我们上有额娘可以孝顺，下有弘暟承欢膝下，不也很圆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