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交换

　　　　他似还要问，但见我一脸唯唯诺诺，目光在我脸上游移片刻终于看向别处，这时有丫头送来糕点和其他一些吃食入帐中。他淡淡道：“今夜你就在这儿睡吧。若是出去，我不会保证你的周全。”眸光扫了桌上的食物一眼，便步出帐中，夜风在掀帘的一瞬灌进帐内，令我不禁打了个寒噤，而他的侧脸，在帐内外明暗光线的交叠中显得有些神情萧索。
　　他走出帐后，我便下了榻，拿着桌子上的吃食又是一番狼吞虎咽。刚刚还没吃上几口便出了意外。这些吃的自然是他命人送来的，他或许是看到刚刚掉落地上的糕点。我一边吃，一边想着方才情形，不禁有些微微愣神。
　　等到肚子终于填饱了之后，他依然没有回来。我四下看看，帐中倒是只有这么一张床榻。只是我只不过是一介丫鬟，他倒是没必要如此厚待我以至于自己都没地方呆。我侧坐在床榻上，睡也不是，不睡又困得紧，出账又不敢，直到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来，便也顾不得太多侧卧着和衣睡了。夜深人静，只隐隐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迷迷糊糊间倒似是回到了很久以前初来战场的情况，吹笛的是萧恪吗？对呀，还有他？我即已经和他说开了，那作为朋友，他应该愿意帮我吧。只是，为何今日一直不曾见过他呢？思绪还想继续延伸，却耐不住今日惊心动魄太过伤神，终于渐渐睡熟。
　　等第二日醒来，他已经坐在榻前。我吓了一跳，他亦面色一冷。我急忙坐起身来，急着下榻给他行礼。这时，帘外有人禀告：“将军，凝碧姑娘求见。”我身形一颤，若是让她看到这副场景该如何是好，岂不把我吃了？他却身形一闪，已经坐在桌前凳子上。
　　此刻我恨不能找个洞躲起来，因为那女子自入帐眼光便一直系在我身上，让我觉得身上都被灼出几个洞来。
　　“听说昨日我的丫头险些被辱幸得将军搭救，凝碧在此代她谢你了。”话是对着十四阿哥说的，眼睛却又是意味深长地盯了我一眼。十四静静喝了一口茶道：“是我治军不严之过。既然姑娘也在替那丫头寻个去处，倒不如让她就在我帐中伺候，也让我有机会弥补心中歉疚。”
　　“如此自然是好。只是听军中将士说这两日战事更紧，恐怕我兄妹二人还得继续叨扰将军。”
　　我心里有些焦虑，十四却微微一笑：“如此甚好，有些事情，说不定还得请教二位呢！”
　　我不知道这公主到底有什么企图，但之前见了她的狠辣，便知她也绝非仅仅为了所爱就不顾一切之人，此番留在这里只怕有些什么阴谋。难道他不知道？还是他也被她的盈盈笑意给蛊惑？
　　“阿默，你如今跟在将军帐中倒是个好的去处，不过你先随我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交待于你。”说着又向一旁的十四款款笑道：“这丫头跟我几日也颇有些感情，将军不介意我先和她交待几句吧。”十四点了点头。我自随她出去。
　　入了凝碧公主的营帐，她却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的狂风暴雨，却是饶有兴味地笑笑，又走过来细细看着我：“将军倒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即便是如此凋零之花，也能得他如此眷顾。”我急忙跪下，她却搀起我：“无妨。你现在可是我的宝贝呢！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给你解药，我还可以放你自由。从此，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你看，如何？”我眼前一亮，却没有马上抬头看她。
　　她笑的越发动人：“倒是不傻。好，我就喜欢聪明人。”她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我记得是装解药的那个瓶子。她从瓶中取出一颗药，我细细观察，发现竟与上次给我的解药有所不同。
　　“这药丸，入水即溶，只要你将它偷偷放在将军的茶水中即可，到时候，我自会给你解药。”
　　我一惊，抬头却对上她冷冰冰的眼光。“你放心，服下敛容丹的解药后，你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就算他们发现，你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你看，如何？”她把药递到我手里，我额头直冒冷汗，却还是紧紧攥着手心。终是不能……不能。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点少剂量的迷情散。”
　　“明天晚饭之后你把它放到将军的茶水中就行了。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也自有办法让你离开。我无意伤害将军，只是两军交战，终须要一些手段。”
　　我木然地接过了那颗药丸，点了点头。
　　这时，木达尔进入营帐。他脸色有些阴沉。公主遂道：“你先出去吧。”
　　走出帐，一缕寒风拂面而来，吹得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吧。
　　离开这些尔虞我诈，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静静生下我的孩子，过安安静静的生活。
　　迷情散。我低低地吐出这几个字。
　　朝着帅帐走去。前方有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而那几人，分明就是昨天……我急忙闪身一躲。
　　几个人面有不忿之色。其中有个男子气呼呼道：“凭什么？明明让我们去试试那个哑巴，突然平白成了触犯军规。还被打了几十板子。”而那个昨日被叫进哥的此刻却各位冷静，安慰道：“你不要冲动，此事将军自有主意。昨天来的那三人究竟是什么底细？将军已经秘密派人调查。我们挨几下板子有什么关系。若是查出那三人是敌军奸细那才叫好。所以，你们就不要再声张了。”
　　我心里一凉。果然。他一向治军严谨，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原来只是为了试探我。为达目的而已。而他突然出现救我，也不过是另一个计谋。可笑那凝碧公主，她也把这位她一心恋慕的大将军王想的太简单了。而我在这里面，又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催化剂？不，我真能保全自己吗？我不过是一个棋子，双方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