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漂泊

　　　　萧恪从怀中拿出那只黑玉笛子递与我：“这支笛子还是送给你吧。就当是个纪念，再无其他意义。”我想起十四曾说过这只黑玉骨笛是萧恪爹娘定情之物，也是留给未来媳妇的，意义非常，忙推诿道：“这只笛子是你你娘亲留给你的，我不能要。总有一天你会碰见你的真爱，她才是笛子的主人。”萧恪凄然一笑：“莫非你这般对我避之不及，连带着笛子都不想放在身边。这只笛子陪伴着我多年，可是关于它的所有记忆里都有你，我又怎能将它赠与别人，就当是个普通朋友所赠之物如何？你放心，我萧恪不会拿一只笛子来诓你的。”见他这般说，我再推辞倒显得忸怩了，便欣然接受了。
　　见我终于收下了笛子，萧恪灰蒙蒙的脸终于亮了好多。
　　“今后你一个人有什么打算？”
　　“我想四处游历，在京城中实在是心力交瘁，我累了，想去看看名山大川，体会各地风土人情。”
　　“心里可有目的地？”
　　我犹豫了片刻方道：“没有。天大地大，随遇而安吧。若是有缘，还会见面的。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可是国家的栋梁，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萧恪突然粲然一笑：“你便是要催我走，也不必搬出这些场面上的话来搪塞我，国家栋梁，大好前程，你几时又这样功利了？罢了罢了，我回去继续做我的副将，近来边境又有外敌滋事作乱，看来又有一场仗要打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有好多问题想问到了口中只汇成淡淡四个字：“万事小心。”
　　萧恪深深看我一眼，道一声“保重”便离开了。
　　我在客栈里呆坐着。刚刚在萧恪面前，我没有表现出来。
　　如今一个人安静下来，心里的痛便慢慢渗出来。是的，我在想他。
　　他一早就知道一切了。难怪那天我被萧恪从绑匪那里救出来他一句都未过问，从那时起他就对我设防了吧。难怪从那之后我很少见到他。他当时一定在那里冷眼看着我们这边里应外合自编自演，呵呵，我真傻。从头到尾都是个傻子。我就不应该搀和进去。想回到现代，有很多可以选择的方法，可是我却偏偏挑了最笨的一种，向他走去，靠近他然后爱上他。最后被他“识破我的奸计”，被他看不起。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他早知道我女扮男装来到战场故意靠近他，嫁给他后又故作矜持和他划清界限，使出百般招数向他靠近，之后串通别人想要逼他在政治上出让利益。他洞察一切，不露声色地观察着我一个人演出这场独角戏。大哥他们竟然想要拿我要挟他么？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他们也太不了解他。我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于他而言无关痛痒的女子。
　　他羞辱我，惩罚我，报复我。
　　我原以为，即便不能让他爱我，至少也是一道可以欣赏的风景。只是如今看来，不是。他恨我，厌恶我。因我是一个心机深重，图谋不轨的女人，根本无法和他心中圣洁崇高的若曦女神同日而语。
　　我原以为我的离开，至少可以给他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至少可以保全我的自尊。看来我错了，在他看来，我是羞愧，恼恨，逃避。
　　他居然杀害了千荷。其实在他心里，也是极想了结我的吧。只不过碍于我的身份，还有他十四王府的声名。如今正好，不管是坠崖而亡，还是离奇失踪，他终于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我用牙紧紧咬住嘴唇，长长的指甲把手掌抠出深深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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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很久很久，不愿醒来。我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醒来时已经忘了梦里的内容，只是感觉心里很闷很痛。平复了很久，看到床边放着的那只黑玉骨笛，才又想起昨天萧恪救了我，他还告诉我……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痛。原来我还是那么在意他。我在乎他看我的态度。即使不爱，我也受不了他看轻我，受不了他恨我。我对着镜子收拾着自己的造型，看着自己蔫蔫的样子，不禁失笑：张暮烟，你怎生的这般幼稚起来。在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时空里瞎较真，与自己过不去干嘛？以前那些洒脱劲儿都哪儿去了？在这里要死不活，谁又会在意呢，若是他知道怕会更加蔑视你。此番离开是要找回好心情，是要寻找回现代的途径的。不能再在这里伤怀矫情了。
　　我打起精神，做了几个扩胸伸展运动，打理好自己的包子头，又弄了些暗色的粉让自己的皮肤呈现小麦色，这样看起来男子气重些，做完这一切再检查一下自己，不错，虽还是掩盖不住那份俏丽，但只要配上我现代式的举止做派，倒也有几分不羁倜傥之态。
　　我将钱财分了几个小包分别放在包裹里和自己的腰间口袋里。又把那只镯子放在自己胸前口袋里。之后便去镇上的铁器铺子里买了一把匕首。人在江湖飘，处处人心险恶。我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再不会有萧恪来救我。更不会有我期待的他。
　　当初答萧恪时答得含糊，而我心里其实是有明确的目标的。我决定一路向西北方向去。分两条线查找。我打算寻访一些名山古刹，拜见那些隐居世外的高人。我记得完颜暮烟小时候曾有一个道士预言了她将来的命运，若能找到那个道人，或许能为我一解心中迷惑。第二条线便又回到了我当初穿过来的地方。虽然也曾找过，但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我便向着西北去，希望能有新的收获。
　　我和一群人结伴坐上了马车。这次我涨了经验，知道独自一人在马车里还是很危险的。来到清朝已近一年，如今，我张暮烟的人生将要开始新的篇章了。虽然前尘往事不免太过苦涩伤人，我依然对未来心怀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