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婚

　　　　府上门卫该换换人了，我轻车熟路地溜回去，小概率事件发生两次，看来他们是一直很惫懒。
　　我正待溜回自己的房间，却不料突然又被一个人叫住。没想到居然是大哥。此情此景着实很是尴尬，还好我脸皮不是太薄，很快便也释然了，笑着叫道：“大哥，起得这么早啊？”
　　大哥却不似平时那般嬉皮笑脸，沉静地道：“你回来了？”
　　我佯装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也确实没怎么明白他这是知道我想要逃婚还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何这般淡定，如果不知道却又为何这般语气和表情？
　　“嗯，对呀，刚刚出去溜了一下，清晨的空气好好啊。”附带上干笑两声。
　　大哥用手给我理了理额间的头发，一夜奔波折腾此刻发型肯定已经是凌乱得不成样子了。“既然回来了，那便回去歇息吧。”言罢便自顾自回去了。
　　在我被赐婚这件事情上，大哥的表现委实奇怪了些。阿玛回来之前倒还是一直打趣我显得比我还兴奋，得知婚讯后却好似并未发表什么言论，而今又这样。我疑惑地看着他，却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想我即将要面临的尴尬头疼事情，脑子里便有些疼。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此刻赶紧补觉去。等到日上中天时我才懒洋洋地起来。今天额娘倒也格外体谅人，不来吵我。我伸了个懒腰，正欲出门。却听额娘在门口同一个贴身老嬷嬷道：“这孩子，怕是昨晚一直都睡不着，这会儿在那儿做着春梦呢！”接着便是那种大家闺秀式的掩口低笑。
　　我一下子脸便红了，耳朵根也烧得滚烫。倒不是面皮薄到被这么一说就羞涩，而是因春梦条件反射般想到了我未来的夫君，那个要和我朝夕相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十四阿哥。我甚头疼。
　　眼见着额娘在门口谈论这般的话题，我便也不好出去撞个尴尬，还免不了要被取笑一番。便干脆折回去，躺倒在床，想睡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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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宫里派人来传圣旨：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暮烟，品性端正，秀外慧中，又为弘扬国威立下奇功，深得朕喜爱。十四阿哥胤祯年轻有为，屡建奇功，是众阿哥之表率。二人实乃天作之合，特钦点完颜暮烟为十四福晋，择吉日成婚。
　　我跪在那个太监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心里却在讥笑：天作之合！原来就是天子一厢情愿的撮合。
　　鞭炮声，唢呐声，我坐上了迎亲的轿子。之前考虑了太多，忧虑了太多，这会儿倒坦然了。我只抱定一个信念：不争。他有喜欢别人的自由，我亦甘愿被束之高阁，甘愿被他冷落。这样给了他自由，倒也是还了他对我的恩。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势力，我亦可以更好地找寻回归现代之路。保持两不相欠，如此很好。怕是在这个朝代再也找不到一个我这般大度的福晋了罢，他该是多么庆幸，有福的人啊。如此总应该不至于与我难堪。如此一想，心里畅快很多。虽还是不能完全放下，但我却有了勇气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我静静坐在床沿，等待他的到来。
　　头上还盖着红盖头，眼前是一团喜庆的颜色。不用看我也知道这洞房布置成什么样儿了。今天从家里出来之前，全家所有能干的丫鬟嬷嬷都围在我身旁，使出浑身解数打扮我。当时看着镜子里凤冠霞帔的自己，真是有点认不出来了。没想到第一次穿上婚纱，穿的还是这样儿的婚纱，而且居然是在清朝。
　　我一改往日的性子，端坐在那里，异常冷静。
　　不一会儿，听到丫鬟请安的声音。我知道他来了。
　　感觉到身侧慢慢坐下一个人，就听到服侍的嬷嬷说：“请十四爷和福晋喝合卺酒。”就在我们手臂相扣的一刹那，我有点心慌。
　　喝了合卺酒，他屏退了旁人。喜气洋洋的洞房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可是他一言不发，我也只好沉默不语。此刻以静制动神马的最重要了。
　　然后他就径自走到旁边桌前坐下喝酒。我仍旧坐在那里，虽然我明白他心里的不甘，我原本也没打算他会有多么宠爱我，他的态度还是令我心里有些许失落，好歹如此盛装打扮后的我还是有那么几分姿色的。忿然。
　　过了很久，我听到了酒瓶打碎的声音。再也耐不住了。我终于掀开了盖头，却见他喝得醉醺醺的，已是不省人事。
　　我自然相信十四阿哥是个明事理的，可是如果今夜的景况被哪个多嘴的宫娥传出去，那大面上也过不去，又平添许多麻烦。我无可奈何，起身把他搀到床上。喝醉酒的人果真是沉得要命，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扶到床上躺好。帮他脱了外衣和鞋子，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我也卸去了头上沉重的头饰，卸去了浓艳的妆容，躺在他的身侧，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以后的日子还真不知怎么过呢？想到这些就感觉分外疲累，我竟沉沉睡过去了。
　　等我醒来时，十四阿哥正紧紧抱着我。很熟悉的温暖。我心里一动，但理智很快让我清醒过来，我轻轻把他的手拿开。轻轻下了床。回头看，他还在熟睡。平心而论，他熟睡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可爱的。怪我睡得也忒沉了点，居然就这么被他抱着睡了一夜而浑不自知。以后可不能这般昏头了。
　　我静静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盘了一个发髻。这先前府里的嬷嬷教给我的。女孩子嫁人之后就不能梳以前那种小辫子了。
　　不多时，身后有人走到我跟前，我一侧头，撞见一双漆黑幽深写满探寻的双眸。他淡淡问道：“你叫完颜暮烟？”我平静回答：“是的，十四爷。”真是明知故问啊。是有多无视我啊，都拜过堂同床共枕了不知道我是谁吗？
　　良久无话。
　　我不知道沉默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思忖什么。总之我受不了了这般的沉默。我也害怕在这沉默之后他会又说出比这沉默更冰冷的话语。虽然我觉得我不应该害怕的。
　　我首先打破了这沉静。
　　“十四爷，虽说我是嫡福晋，这门亲事是皇上御赐的，我也绝不会依仗这一点对你有任何干涉。不管你是否纳妾，或者你心里有别人，我都不会管，只要爷愿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不会争风吃醋，绝不会成为悍妇。总之我一定顺了爷的面子，做个贤惠的福晋，不会让爷难堪的。”